“快走,”老族长坐上了抬椅,一边催下人抬他走,一边跟三个儿子道:“赵西楼犯浑了,他要杀他弟弟了!”三位赵老爷,以及小赵老爷们:“……”这货到底在折腾什么啊?!老族长的一声令下,越国公府赵氏一族,除了不在京城的男丁,其余的所有成年男丁,都顶风冒雪地往祠堂这边来了。看着须发都白了的老头子们站在雪地里,老族长是真心觉得,赵凌云这人太造孽了!“他人呢?”族人都到了,正主没到,老族长冷着脸问冬瓜。冬瓜:“小的这就回去看看。”冬瓜扭头就跑,让他一个人站老族长跟前,他害怕,老族长的脸色都发青了。赵凌云这会儿就在隔壁的院子里待着呢,他把赵安阳又打了一顿,这会儿正站着跟王顺子说话。“你怎么还在?”赵凌云看着王顺子问。王顺子看看躺雪地里,身上沾了好些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的赵二老爷。实在忍不住,王顺子蹲下身,伸手试了试赵安阳的鼻息。呼,王顺子放心了,这位没断气。“死不了,他这儿跟你装呢,”赵凌云撇嘴道。王顺子又看看赵安阳肿胀了起来的脸,站起身跟赵凌云小声道:“大老爷啊,您这是真把二老爷的嘴给抽烂了啊。”“他嘴贱,不该抽?”赵凌云问。“该,”王顺子点点头,该不该抽的,您也抽了,那还扯这个问题干什么呢?赵凌云:“你怎么还在这儿?王爷呢,也没回去?”王顺子心里突然就庆幸了一下,幸好他家王爷走了,要不然这事他家王爷再掺和进来,赵安阳怕是真活不到明天了。“大老爷,”王顺子往赵凌云的跟前凑了几步,说:“今儿可是您大喜的日子,见血不好。”赵凌云:“已经见了。”“呃,”王顺子讪笑一下,说:“那您手下留情,留二老爷一命?”赵凌云抱着膀子,鼻子里重重地出一口气。“我这是为了您好,”王顺子死命劝道:“屠弟这是个什么名声?您要担这个恶名吗?您顾着点您夫人呢?”你的名声坏了,人二小姐不得跟着你一起倒霉?赵凌云觉着王顺子在真心实意地劝他,于是赵大老爷就囧了一下,这真有人信,他会弄死赵安阳啊?他干什么了,给人留下这种印象?二老爷说,小郑氏冬瓜低着头跑路,不看路也不看人。“你瞎跑什么呢?”赵凌云站在院子里喊。冬瓜听见赵凌云声音了,停在院门外探身往里看。“你还看什么?”赵凌云说:“进来啊。”冬瓜忙就跑进院,不小心还滑了一个跟头。赵凌云都没眼看,跟王顺子说:“这人越长越蠢,这找大夫看看,能给治治吗?”王顺子没吭声,这么蠢的问题,要他怎么回答?“主子,老族长他们都来了,”冬瓜从雪地里爬起来,跑到赵凌云跟前说。王顺子指指地上的赵安阳,跟冬瓜说:“你踩着他了。”冬瓜忙往旁边一蹦,低头看看脚下,说:“没有啊。”王顺子:“刚才踩着了,你踩着他的手了。”被冬瓜跑着踩一脚,赵二老爷的左手还好吧?不会断了吧?“人都到齐了,”赵凌云活动活动身体,甩一下膀子,踢一下腿,跟葫芦一帮人说:“带上赵老二,我们去祠堂。”还是葫芦和方才那个家丁,一人拽赵安阳一只胳膊,两个人合力拖着赵安阳往前走了。王顺子就追着赵凌云跑,说:“大老爷,您手下留情啊。”赵凌云:“你越说,我越想弄死他。”王顺子:“啊?”赵凌云:“这怎么,赵老二的人缘都好到你这里来了?要你这么卖力地为他说情?”这真是不识好歹了。王顺子把手一摊,跟赵凌云认真道:“大老爷,这也是我家王爷的意思,我们这可都是为了您着想。”“您看,我家王爷都知道不能干的事,”王顺子又压低了声音跟赵凌云说:“您还干?那您还不如我家王爷吗?”赵凌云:“……”这太监是不是终于在他面前吐露心声了?赵凌晨这货太惨了,王顺子都拿这货出来比蠢呢。“看情况吧,”赵凌云跟王顺子说:“我这人是讲道理的。”你这就是不讲道理了啊!王顺子又盯着地上的赵安阳看了,赵安阳的眼皮在颤呢,这人已经醒了。醒了还装昏迷,王顺子摸一下自己没胡子的下巴,开始怀疑赵二老爷是不是在憋着什么坏,一会儿到了祠堂要放大招。王大太监低头又看看自己的双手,他今天晚上,是不是真的要杀人啊?“装,老子让你装!”赵凌云这时快走了两步,到了赵安阳的跟前,照着赵安阳的屁股就踢了几脚。“啊,哎呀!”赵二老爷痛呼出声啊。王顺子:“……”你这装死的功力不行啊。祠堂这头,老族长问左右:“你们有没有听见声音?是不是有人在惨叫?”“呱——”庭院上空传来声音。“是寒鸦,”有年轻族人抬头看天,一边喊。“太瘆人了,”老族长的一个孙儿抱着膀子,打着哆嗦道。大雪夜里,站在供奉祖宗牌位的祠堂前,听着乌鸦叫唤,这要不是点着灯,人还到的多,这都是闹鬼的地儿!“造孽,”老族长咬牙骂赵凌云,“太造孽了!”众人:“……”他赵西楼什么时候不造孽呢?“哟,人都到了啊,”赵凌云这时背着手进了庭院。老族长老眼昏花的,还是被大儿子提醒了,他才瞧见了被葫芦二人拖进来的赵安阳。“衡南是怎么了?”老族长喊着赵二老爷的字,大声问。“扔台阶下头去,”赵凌云跟葫芦说。葫芦“哎”了一声,把赵安阳丢祠堂正堂的台阶下头了。“他怎么不说话?”老族长面色铁青地问。“装死,我让你装死,”赵凌云又照着赵安阳的屁股下脚了。赵安阳又痛得喊,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快,”老族长说:“快把他扶起来。”两个族人忙跑上前,扶人之前,这二位还看了赵凌云一眼,这位要是不同意,他们,呵呵,他们还不敢扶。赵凌云背着手站着。两个族人见这位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才忙弯腰将赵安阳扶了起来。赵安阳被扶站了起来,头这么一抬,这下子大家伙儿就都看见他的脸了。“哎呀。”“我的天。”“咝——”众人是惊叫的惊叫,感叹的感叹,倒抽气的倒抽气。二老爷这被打得也太惨了!这就是老夫人来了,估计都认不出来了吧?“这是出什么事了?”老族长痛心疾首的,问赵凌云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要下这么重的手?”赵凌云看着赵安阳,“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赵安阳这会儿气到说不出话来,脑中一片空白,他何时遭过这种罪,受过这种耻辱?“成,你不说,我说,”赵凌云说着话就看向了老族长,道:“五堂叔,赵诚斋死了,他战死在玉锋关。”族里有不少年轻人,都没听过赵诚斋这个名字,可老一辈人知道这位是谁啊。当下好几位老人家脸色一变,就惊呼出声了。老族长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道:“你提他做什么?”赵凌云:“人都死了,你还记恨他?”老族长:“这赵诚斋与我赵家何干啊?”这都不是我们家族里的人,这人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他的儿女上京来投亲,”赵凌云道:“就在今天夜里,他小女儿还病着,一行人身上也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