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那场大战,在许多年后安君帆跟纪晨凌的记忆里仍旧是令人恐惧战栗的回忆。
拥有天地间最为尊贵神族血统的雷神入了魔,见人就杀,连同族的血脉都丝毫没有手软,那一屋子的死士最终也没能拦住他,死的死,伤的伤,最终还是让人逃了。
西珺瑶彻底恢复以后第一时间接管了雷泽氏,安排族人对家园进行修缮,妥帖安葬了族人,把他们的灵魂送往水泽边上,一座座伫立起来的新坟让人惋惜,也让人心惊胆寒。
如果易邵霆知道自己辛苦维护的族人死在自己手里,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可那天之后,这个男人却没人能再找到他,西珺瑶偶尔在古堡里接收到线报,全是世界的天涯海角,某一个海域出现大量死亡生物,某一条山脉骤然崩塌,或者是……成千上百条人命的消亡。
对此,安君帆跟纪晨凌曾经极力表示应该立刻把人找到带回来,可西珺瑶始终没有做出回应,她蜗居在古堡里安排修缮的工作,似乎对其他事情已经毫不关心,嫦娥,后羿,西家,甚至是昆仑的业务她都没有再管。
直到一个月后,赵亮突然打了电话过来,第二天西珺瑶便独自出了门。
临近期末考的时候,她申请了退学,而后抽调所有人马,跟卓家进行了合并。
那时候卓聿正满世界找她的踪迹,管家来汇报说有一个漂亮女人上门的时候,他心烦意乱正想拒绝,结果脚步声已经迈进了大门口,循声望过去,映入眼帘的那抹身影惊得他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富丽堂皇的吊灯花瓶随着女人的脚步移动一点点蜕变成了恢弘的石壁龙头柱,所到之处响起一片臣服的朝贺之声,她面色从容登上石阶,稳稳落座在君位上,艳丽的眉眼向上微微一挑,仿佛世间万物都被睥睨在脚下,雍容华贵,倾国倾城。
卓聿已经记不清多少没见过这张脸了,从昆仑山下被捡回去开始,漫长的岁月里他都注视着她,仰望着她,初时的崇拜化为了不甘,最后演变成了扭曲的占有。
他毕生所望,便是将这个至高无上的女人拉下神坛,抱着她一起坐上天地共主的位置。
“西嫫……”他站在原地喃喃地叫了这么一句,换来的是女人射来的一眼锋利,那种打从骨子里的习惯让他下意识跪下,换了称呼,“王,恭迎您的圣驾。”
“起来吧。”淡淡收回目光,西珺瑶直接挑明了来意,她要将昆仑的人合并进卓家的视力范围,然后一起攻打华胥族。
“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会把人找出来的。”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该查明白的早就无甚可以隐瞒,卓聿是个心思敏锐的人,那天处理华胥族人的人一盘查,立刻就追踪到了根源。
那个本该死去的女人回来了,而且操控了华胥族,手上还有一个秘密武器。
西珺瑶看他表忠心,当下也知道他的所图,心下冷笑一声,大手一挥便准了。
无论打不打得赢,用后羿去对付嫦娥,绝对是最恶毒的一张牌。
在紧锣密鼓拉开隐世家族的这场混战当中,西珺瑶端坐壁上观,在华胥族现出颓势之后,全面下令搜捕嫦娥。
没有时间赶制人皮,嫦娥只不过是一只不敢见人的过街老鼠,西珺瑶越是不露面,她就会越疯狂。
十二月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半夜空中划过无数雷光闪电,无数电缆光纤被炸断,城市陷入一片黑暗。
西珺瑶站在酒店的最顶层,俯瞰着宛如末世般沦入恐慌的街景,抬头看着闪电无休止轮番在天际炸响,绝美的脸上划过一丝恍惚跟决然。
“终于到极限了吗……”
再次接到来自夜帮的电话,西珺瑶还有些讶异,因为来电人是宋叶,那位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夜帮主人。
“他在我这里,过来吧。”对方没有任何寒暄的意思,言语清冷地丢下这句话,让西珺瑶当天就乘坐着专机去往海岛。
距离奇异的雷电景象已经过去两天,昆仑的门人四下都在寻找易邵霆的踪迹,可谁也没想到,人会在海岛上,还是在夜帮严密把控的基地里。
当天会面的时候,宋叶跟王铁川还被西珺瑶改头换面狠狠惊了一把。
“没想到这世上真有神灵一说,置换身体,魂魄锁定,当真是无奇不有。”宋叶看着面前艳丽的女人发出了感慨。
“这次麻烦宋老大了。”此时此刻西珺瑶显然没有心思多谈,简单道了谢以后切入了正题,“他在哪里?”
“这边走。”宋叶颔首领着一行人边走边道:“夜帮跟易家的合作是在五月份,易家开出了优越的条件,目的就是在基地上秘密构建一个阵法。两天前雷电交加,阵法突然启动,有一道身影被锁在了里面,由于对方身上一直有雷电遮挡,到了今天早上我的人才认出来这人长得跟易天王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他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妙。”
关于合作这件事情一开始夜帮也存疑过,毕竟易家几乎垄断了华夏所有的土地,他们的合作条约上是夜帮有土地优先购买权,这么大一块肥肉只需要在海岛上画一个阵,当时易家人走了之后他们对那块区域进行了严密排查,最后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直到这两天神秘人影从天而降,制造出那样毁灭性的雷电伤害,宋叶才终于明白这份条约的分量。
因着人跟易邵霆有几分相似,宋叶才决定通知西珺瑶过来。
而听完了前因后果,西珺瑶不禁庆幸这位夜帮老大很有看人的眼光,不至于眼瞎把嫦娥给招来。
说话间几人抵达了目的地,只见不远处黑压压一片海岛的护卫队围着一个圆圈严阵以待,神色紧绷,以尹新月为首,每隔一段时间就进行汇报,而几百双眼睛正紧紧盯着的就是阵法内枯坐着的黑袍男人。
时隔两个月,男人消瘦了许多,黑袍上浸满了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