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自己发了疯,总有一天把自己也折磨成一个疯子。
一拍两散,说来轻巧,谈何容易,他每说一个字,都要控制住自己打颤的牙齿,害怕自己把接下来的话吞回去。
为什么真的会有人这样狠心,即使他掏心掏肺,即使他用自己的鲜血去浇灌,都无法捂热那颗冰封的心。
十五年的感情付之东流,他满腔热情的去爱,换来的是自己浑身的伤。
其实不是他放过俞尧,是他学着放过自己。
林论说得对,他有那么多选择,为什么偏偏要栽在俞尧身上。
到头来,他还是不忍心,俞尧的控诉折磨着他,他以为自己足够冷血,却依旧无法面对俞尧不爱他的事实,他想要把俞尧一起拉入冰冷的深潭,却还是在俞尧说冷的时候松开了俞尧的手。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宁愿未曾在后院里见到娇纵的身影,那样明媚,仿佛天底下一切都归他所有,仿佛只要他想要,李敛越便能倾尽自己所拥有去换取他一个笑容。
李敛越失控的捂住眼睛,绷紧的下颌角有湿润的液体划过,他不禁想,如果他不爱上俞尧,是不是就不会输得这样惨烈。
只可惜了,先动心的那个,永远都是输家。
第21章
三年前,俞尧只身一人住进了银泉别墅,李敛越把一切都置办好,三年期间,但凡是俞尧需要的,都一件件的添置进这间屋子里,每一个角落都沾染了俞尧生活过的气息,他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渐渐被磨平棱角,直至今日的离开,也不过短短三年。
他以为自由是他梦寐以求,可当李敛越真的放他走时,他却仿佛被打入了深渊,如何扑腾都无法上岸。
俞尧在李敛越走后,像条死鱼一般在地毯上待到浑身发冷才精疲力尽的慢慢爬起来,他的上半身还是整齐的,唯有下半身空荡荡,从前李敛越和他上床,也有粗暴的时候,但从未有过没有前戏就进入的经历,如今后头隐隐作痛,他连走路都费劲。
想到这里,他不禁回忆起李敛越的眼神,心里抽搐的疼,捂着脸禁不住哭了出来。
他不是爱哭的人,但此时情绪波动得厉害,李敛越前后对他的待遇让他难以接受,他一点点把李敛越从前的好描绘起来,越是觉得委屈至极,哭得鼻子都堵塞,呼吸都困难,却还得磨磨蹭蹭自己进浴室去清理。
温热的水淋下来,俞尧边哭边机械的清洗着,脑袋就像装了个蒸炉似的,昏昏沉沉的发热,一连整夜的恐慌加之方才激烈的性、爱夺取他太多精力,他洗着洗着觉得太累,挨着墙壁靠了一小会,渐渐陷入了沉睡之中。
他又开始做七零八碎的梦,李敛越的眉眼在他梦里显得那么温柔,像春日的湖面倒映着岸边的杨柳枝,漾啊漾啊,在他心里撩拨。
他又想起漫天繁星的夏夜,他肆无忌惮的扑在李敛越背上,圈着李敛越的脖子笑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是那样自信,以为永远都能得带一句肯定的回答,却在转瞬之间,他被狠狠抛弃在地,摔得他七荤八素,而李敛越像尊无情的雕塑垂眸看他,讽刺的扯了唇角,一句话打碎他全部的幻想,&ldo;俞尧,我已经不喜欢你了……&rdo;
他瞪圆了眼睛,不相信李敛越的话,甚至想要爬起来抓住李敛越,可李敛越就像一道光似的,渐渐的在他眼前消失不见,他被白雾围绕起来,周身只有他一人,无论他怎么呼唤叫喊,都没有人来抓住他的手。
俞尧猛的惊醒,他刷的一下睁开眼睛,白炽灯很是刺眼,又条件反射的拿手挡住了光,他脑袋还是沉的,现实和梦境混杂在一起,拿手一摸眼角,湿漉漉的一片。
&ldo;小尧,&rdo;慈爱的声音响起,&ldo;醒了?&rdo;
俞尧如在梦中,把手从眼睛上拿下来,见到母亲方露双眼湿润的站在床边望着自己,他愣愣的做不出反应。
他甚至想,他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为什么不是李敛越。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了,整整三年,他没有在回过这里,可这一切都是这么真实,他好像做了一个荒诞的梦,梦醒了,他依旧在自己的房间,有慈爱的母亲,就连床头柜上的小摆件都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
他很久都回不过神,方露有些担心的拿手背试探他额头上的温度,叹气道,&ldo;还有点烧,不过医生说了,休息两天就能好……&rdo;
她话没有说完,被俞尧打断,&ldo;他呢?&rdo;
方露反问,&ldo;谁?&rdo;
俞尧张了张嘴,到底没能说出那个人名,他记起来了,李敛越已经放过他,他和李敛越一拍两散,所以这是迫不及待把自己送走吗?
方露反应过来,沉默两秒,哽咽道,&ldo;他都和我们说明了,以后,你不必再去他那里,这些年辛苦你了。&rdo;
俞尧听她这么说,心里却没有一点开心的感觉,他追问道,&ldo;李敛越没有为难你们?&rdo;
也许是他太过急切,方露连忙回,&ldo;没有,你不用担心。&rdo;
俞尧不死心的继续问,&ldo;那……是他送我回来的,他就没有说点什么?&rdo;
&ldo;你发烧在别墅里昏倒,是他的助理把你送回家的,&rdo;方露上前给俞尧掖了掖被子,&ldo;他没说什么,只让你好好休息。&rdo;
俞尧有点激动的抓住方露的手,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眶红通通的一片,连声音都在发抖,&ldo;真的一个字都没有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