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怡小心地觑了她一眼。
郑菀的脸容本就白,此时被这红墙高烛一映,非但一点儿血色没染上,反倒白得更加惨淡,也因此,那双黑玛瑙似的瞳仁,越加黑沉沉的,瞅人一眼都像添了威势,倒叫容怡想起一人‐‐
国师大人。
&ldo;无事。&rdo;
郑菀按了按小腹。
去岁及笄癸水没来,阿娘还叨咕说她晚了,今岁来了,便欢天喜地的,只她一人像平白挨了人一拳,时常涩涩隐痛,喝了红糖水用处也不甚大。
崔望还在这当口走了,上一月来时他用元力温养一番,她便好了,这次……倒是走得恰巧。
不过郑菀面色难看,也不全因了这癸水,还因此时而起的战事。
照书中所述,此时原该是她阿耶竖旗造反,如今&ldo;清君侧、诛妖邪&rdo;的旗子没人竖了,可造反的却另有人在,好死不死,正是当初流放地折腾死了她、又叫她阿耶择了脑袋的那位西北郡守。
仿佛除了她、除了郑家的命运产生不同,其他都照着既定的命运轮了一圈‐‐
该死的,还是死了。
郑菀推测来推测去,只想到一个可能。
这世界是围着崔望走的,他这一&ldo;慈悲仁德&rdo;之剑不能不落,他需救助万民于水火,取不世功勋、涤荡尘境,是以,没了她阿耶,自然会有其他人顶上‐‐
上界人管这叫机缘。
郑菀一边儿有点高兴,一边又有点儿不高兴。
她阿耶是不会死了,可崔望其人,再是于细处对她多加忍让,寻常连话都少,可大事儿上却从无让步,不论她如何歪缠,他说要带柳三娘子走,便一定要带她走‐‐
只让她舍一个。
舍谁?
郑菀想,还不若舍了自己呢。
是以,崔望临行前,她还单方面地与他吵了一架,好叫他知道,她也不是任他捏圆搓扁没脾气的。
可当宫中车架过来,她还是得上车架,参加这专为他一人举办的庆功宴‐‐
她便有点儿不高兴。
等看到门外进来之人时,便更不高兴了。
柳依竟然也被请来了,还穿了与她一样的衣裳,轻纱覆面,莲步款款。
大约是因同住在国师府、有一份不同于旁人的殊荣在,即便崔望在外对她多有冷脸,可举凡哪府办宴,请了她,必会请这姓柳的。
她二人,简直成了一对到哪儿脱不开的蚂蚱。
&ldo;暧,你瞧着菀娘那脸色了没?都绿了。&rdo;
&ldo;县主,还是您这法子好,动不了她,能叫她恶心恶心也不错。&rdo;
容沁看着郑菀那快能挂上两个油瓶的嘴,掩唇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