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自是因我心上有她。&rdo;
男人那朗月清风似的眉心皱出一个小山川,脑子里尽是孟景恒的胡言乱语。
怎么,夜里闭眼想起,不是因白日里见得多吗?
再未点过旁人伺候,不是因旁人不如她么?若有了更胜一筹的,自是就得换人了。
如此浅显的道理,很难想通吗?
这么一思忖,他心上的郁郁之气,便消下去大半。
许是饮了酒的缘故,陆九霄这夜早早便歇下。
只是这一歇,歇得并不安稳,他入了一个荒唐的梦‐‐
梦中,松苑主屋的梨木大床上,窝着一具小小的身子。
那人梳着妇人髻,着了一身体面的鎏金襦裙,揪着小眉头道,使唤道:&ldo;再往上点。&rdo;
仔细一瞧,榻上躺着的人与他的小丫鬟生得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这便罢了,那落在她腿上,一下一下给她摁着腿的那双手的主人,正是他。
陆九霄在梦里给人捏了一夜的腿,待到天明梦醒之时,两条胳膊竟是酸疼酸疼的。
他怔愣数刻,外头传来丫鬟婆子的轻言轻语,他方才彻底回过神来。然而这一回神,他当即便被气笑了。
梦果然是梦,最是不可能之事,也只能发生在梦里了。
此时,在梦中舒坦了一夜的人,正被三两丫鬟围在花圃外。
不知怎的,昨日贺敏从松苑哭着离开的来龙去脉,在小院子里传着传着,便成了贺三姑娘气量小,因世子爷从玺园带回的新丫鬟姿色出众,便看她不惯,这才有了昨日胡搅蛮缠的一出。
而不知贺敏的人缘竟能差到如此地步,几个小丫鬟轮番&ldo;宽慰&rdo;沈时葶。
说是&ldo;宽慰&rdo;,实则是细数那位三姑娘的娇蛮之处。
其中一人道:&ldo;阿葶,你也莫要往心里去。你是不知,从前咱们苑里有个叫阿青的小丫鬟,生得亦是小有姿色,偶然叫贺三姑娘瞧了一眼,可也没少吃苦头呢。&rdo;
另一人搭腔,&ldo;是呀,三姑娘就住在对门的府邸,专挑世子不在时登门拜访,硬是欺得那阿青主动与管家求了别苑的差事,离了松苑,这才算好过。&rdo;
也正是因这事,松苑的丫鬟对那贺三姑娘总是心怀芥蒂,对她是又怕又厌。
进不进门还未可知呢,仗着与世子自幼相识的情谊,便拿起了少夫人的架子。这若是哪日世子想不开真娶了她,她们松苑的日子,还能好过么?
也恰是有这桩事,她们便只将此事往这头思量,并未深想。
沈时葶心下一松,朝她几人弯了弯唇角,&ldo;我没往心里去,几位姐姐,这花枝再不剪,嬷嬷可要怒了。&rdo;
几人&ldo;哎呀&rdo;一声,才齐齐散去。
小姑娘握着硕大的剪子,蹲在花圃边上,仔仔细细将一盆杂乱无章的花卉修剪出个扇形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