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敏给司马旦紮好了小腿的伤口,战甲上的箭孔没法修补,也只能听而任之,小敏用手轻抚了一下箭孔,忽然哭了出来,司马旦一惊:“小……小敏……你……我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小敏站了起来,又帮助司马旦收紧胸甲,看到神甲上刀痕累累,瞪着一双泪眼:“爹说你其实是个很老实的孩子,绝对不适合这样一条路。”
“嗯?是吗?他还说什么?”
“他说……你小时候蚂蚁也不舍得伤害,一双布鞋穿久了都舍不得丢,说你很傻……而这是一条血路,由你来走,会很辛苦,要我好好保护你……提醒你。”
“他要你最注意提醒我哪一部分?是不是太容易上女人的当?嘻!”
小敏横了他一眼:“哼!我才不理你!他说你抓周时的时候抓到女人的肚兜的!”
“咦!不是?他说我才不信呢!”
“唉!……我……好恨你……旦哥哥……”
司马旦的眼突然湿了,小敏自从离开江南以后再也没有这样叫过他,说他是太子,不能这样叫,后来司马旦又伤害了她,她更加冷淡了,两人说话也不多,这时突然这样叫他,司马旦不禁激动不已,泪水泊泊而流。
小敏见他如此,含泪笑了出来:“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如果事不可为,我们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司马旦大力点头:“我不会无端牺牲我自己的,我还有小敏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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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草原之上不知多少战号高高响起,声音瞬间充满了天空之中,像是无形的大山,从空中压下,又像无影的洪水,淹没了整个大月城。
超过四五十台攻城车连成一片,在一片乌黑的胜旗及人影的拥簇下缓缓从北及东两面向大月城压来。
西南两边的匈奴也慢慢压向前,但都是骑在马上,并没有携带攻城武器,虽然如此,但这时从城上看去,只觉无穷无尽的敌人骑在马上汹涌而至,马上骑士掩着了不知多少涂着血迹的凶器,杀气腾腾的将一切逃生的通道用死亡封闭了,使城上的人感到一阵阵的寒意。
大月城诸将,包括司马旦及塔吉这些外援,这时都站到了北城的城头,看到远处的攻城车并排而立,像一座城般轰立在众人的阵前。
塔吉让人推来了一辆小车到了城头。
龟兹士兵在车上卸下一坛坛的酒。
塔吉看着众人:“我们军中有个传统,上阵前喝葡萄酒,不单能增加体力,还能增加勇气,各位的勇武不用酒来帮助,只是我想请各位喝酒。”他拿起一个碗,加满了鲜红的葡萄酒,将酒碗递给司马旦,然后又亲手一一分发,大声:“我承认本来我来这里,是抱着另一番心思来的,但现在,龟兹人全心全意的在这里,与各位并肩作战!”
众人颇受感动,都举起酒干了。
司马旦跃上酒车:“各位同胞,我现在心中已没有了敌人,有的只是现在在这里的战友,不论大家是来自哪里,我会将自己背后交给你们,因为你们的忠直和勇敢,即使我最终要战死在这里,能与大家一起,还是我最大的荣誉。”
大月城主也在这时到达,她排众而前:“这么多英勇的男人在这里为了女人和孩子作战,这是我见到最美的场面,月氏族曾经也是游牧在草原的骑士,后来给匈奴驱赶向西,我们留了下来,即使那时我们也没走,慢慢又在这里汇集,二十年前得到大晋的支持建立了这个城,现在是我们用自己的力量保卫自己尊严的时候,众将士,我在这里祝福你们!”她又举杯祝酒。
大月的将士闻言纷纷欢呼,一时城头的声浪,掩去各人耳中匈奴战号的啸声。
各将领不分种族伸出手拉在一起,塔吉大声:“我们是男人,这样死很好!”众皆喝彩。
司马旦大喝:“各就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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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站在墙头的人,慢慢感觉到地面传来的震动。
有如城池的攻城车阵开始缓缓而前,在激昂的战号中,匈奴的前进虽然杂乱无章,但他们渐渐将脚步调节成一致。
虽然是在草原泥土之上,但在无边无际,不知有几十万只脚同时踏到地上之际,一种极为低沉的闷响声仍是响起,缶中了各人的心头。
同时,所有匈奴的喉底也震动着发出悠长的低吟,霎时汇聚成澎湃的声浪,涌向城墙,那低吟犹如猛兽低吼,又如恶鬼哭号,极为震憾人心,城头众人都感到一阵心寒,仿佛便要舍身虎口了,双手不禁紧握武器,刚汇聚起的士气又给缶落。
巨大的攻城车轰隆而进,已经愈来愈近。
司马旦已命令好弩炮准备,那些弩床足要用十人才能拉满,同时放上投枪权作巨弩,一字排开共有十张,同时瞄准正在迫近的攻城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