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瑜正看在?小堂着书,冬儿还未醒来,抬眸看了苏珩一眼?,依旧还是那副清冷锐利的?模样,不过?不再是那种狠厉和猜忌的?冷,而是如同星芒一般,不可及,却也并不疏远不见。“这?话?你应当问冬儿,冬儿愿意,我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呢?”苏珩轻笑谢过?,萧瑜也以礼回应,忽然有抬头说道:“苏兄,不如过?会儿冬儿醒来,她同意后我和冬儿登门拜访,我也仰慕苏兄的?才学,想?见识一番,另外也是谢过?苏家严慈,以示敬意。”他并非是吃醋,只是想?看看苏珩的?文?采如何,若是能在?这?短短午后为他指点一二,让他功名有成,也算是回敬谢意。苏家房子略大一些,三个年轻人在?内堂读书写字,苏家父母和外祖母看着,也是打心底里?高兴。苏珩夸冬儿写的?字十分好,冬儿为了避免尴尬,也没说是萧瑜教的?,只是看他坐在?一旁读苏珩的?文?章,悄悄掩着他那得意。萧瑜见苏珩文?辞典雅,又不失少年激昂,其中不少政见竟与萧瑜的?不谋而合,便托故称自己曾经?见过?一些举子文?章,称苏珩才情甚佳,又为他指点了几处官家忌讳,也算是避免他因小误而失。其实萧瑜本可以透露他今年科举之题,只是想?苏珩虽然在?男女感?情上有些小心思,可也是正人君子,必然不会接受,也不想?因此损害其他考生?之利,便不提及。苏珩为前日争抢冬儿之事向萧瑜致歉,送了他一杆自制的?竹笔,萧瑜则回赠了一本诗集,两人也算是结为兄弟,期待来日再见。夜里?,冬儿和萧瑜对外祖母讲明两人情谊,老人家沉默许久,只是给了冬儿一对自己出嫁时戴着的?银镯,又给了萧瑜一块冬儿外公?留下的?玉佩。这?玉佩,萧瑜自然是见过?的?,接在?他手里?,压灼着他的?心,让他更加坚定。“你是个好孩子,我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只是千万要照顾好我的?冬儿,不要让她再受苦了。”萧瑜重礼应允,这?一次在?幽州,冬儿不会有事了。千里空栖依(二更合一)幽州自古为形胜之地,初春之时,向南之山烟润雾绕、苍翠葱郁,其下怪石嶙峋,黄土覆壁,又兼晨风含雨,凉意习习,山脚官道两旁树林碧树参差,鸟声啁啾,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官道之上,一处清脆的马蹄声与习习微风一并过往林地,转过山弯而来,马上一位书生打扮的却须发尽白的老人愁容满面?,身旁一位穿长衫的年轻的男子挎着包袱跟随,走到林间一处空地时,那老人勒马停驻,看向坐在路边休整的一对年轻男女?。那正是萧瑜和冬儿,二人约行路五日到达幽州城外,在一处道观投宿,第二日清晨准备进城,因时近正午,人困马乏,因而在路旁稍作歇息。“这?位公子,请问从这里到幽州还有多少里路,到易原县城还?有多少里路?”萧瑜和冬儿本在阖目休养,闻言萧瑜起?身,在冬儿耳边低语几?句,随后冬儿对二人微笑着回答道:“老人家?,您已?经在幽州的地界了,从这?里到易原县城还?有五十里路呢。”“多谢姑娘和公子……听公子的口音,不知二位可是幽州百姓,难道,二位是易原县人士?”冬儿埋头捂嘴笑着,方才萧瑜才教?她?如何说一口幽州人的腔调,现在就?把人骗到了。萧瑜对这?一老一小来了兴致,抬头见两人所?骑之马鬃毛发白,想必已?经上了年纪,因想起?自己的玄离,便告诉二人自己和冬儿也不过是沿途的旅客,请二人一同休息,等待休整之后一同出发。老人起?初不愿,行礼谢过后便要离开,萧瑜却忽然说道:“县令大人,固然赴任焦急,可是总要顾及您的书童和马儿,何况听说近日来幽州边境处强盗猖獗,当心饥渴劳困,若是有什么意外,可就?得不偿失了。”话音才落,远处一阵萧萧马鸣,马下的年轻公子帮老人安抚马儿,急忙上前几?步来问:“这?,这?位公子何出此言?”萧瑜问道:“兄台这?样惊诧,难道是我说对了吗,令尊真的是易原县的新县令?”那位公子望着萧瑜,更是错愕不已?:“你怎么会知道马上的人是家?父?”“兰哥哥,茶已?经好了。”冬儿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如今叫萧瑜这?名字是越来越顺口了,她?扯了扯萧瑜的袖子,低声问他怎么会知道这?二人是父子,那老人还?是赴任途中的县长。“快喝茶吧,你方才不是说茶好了吗?”萧瑜看?她?焦急,反倒一点也不急了,用唇语告诉冬儿一会就?告诉她?,随后捧起?了茶碗,乖乖等冬儿为他倒茶,用只有二人能听清的声音说了一句:“多谢娘子。”那位公子和老人也已?经口渴不止,萧瑜再次邀请二人,那年轻的公子先一步走上前来拴马。“在下宋蕙,不知公子大名,又是何地人士,如何一眼便识得家?父和小弟身份。”萧瑜正欲回礼,见到此人的面?容,不禁眸光一震,下意识说道:“是你……”宋蕙好奇地问:“咦?难道我曾经见过公子,公子认得我?”萧瑜微微一笑:“不曾见得,只是觉得十分投缘,我叫……我叫卫兰,见过宋兄。”“真好啊,兰贤弟人如其名,兰芳之姿,真是一表人才啊。”宋蕙见到萧瑜谈吐有礼,十分喜爱,回头介绍自己缓缓行来的父亲:“这?位便是家?父。”“老夫名叫宋济民,我和小犬祖籍都在幽州,才疏学浅,老来才得举名,曾在江州任县令一职,本辞官归田,听闻易原县令之职空缺,特上报吏部,请求赴任。”冬儿大量着这?老人家?,他应当比干爷爷都要年长许多了,怎么都要告老还?乡的年纪了,还?要做县令呢。萧瑜为二人介绍了冬儿:“这?位是内子小冬,县长和宋兄可以叫她?冬儿姑娘。”冬儿只想着萧瑜口渴,还?要说许多这?些没有用的客套话,便请二人赶紧坐下喝茶,宋蕙还?是推辞道:“萍水相?逢,不敢叨扰公子和姑娘,我——”“莫不是‘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既然我四人有缘相?识,一碗粗茶有何不可?”四人一番介绍,有一番推脱,最终是一起?坐到了树荫下饮茶解渴,宋蕙夸奖冬儿烹茶手艺精湛。宋济民观察着萧瑜和冬儿,始终想不透这?年轻男女?的身份,便好奇地问:“卫公子不曾见过小犬,也不是易原人士,如何知道我是赴任途中的县令呢?又如何得知我父子二人的身份?”萧瑜道:“不过凭一双眼睛,和一些察人之术。”宋蕙已?然是眼中闪着光亮,问道:“本不敢请教?,只是见我与兰弟年纪相?仿,可是兰弟之聪颖端重,我与你天?壤之别,还?请兰弟指点一二。”萧瑜为冬儿斟了剩下的茶,让她?多喝些水,一面?问道:“不如宋兄也推测一番,我是何方人士?”宋蕙抬起?头,一番谦敬道:“那我便斗胆推测了,兰弟谈吐高雅,谦恭有礼,以我愚见,定然是出身名门??”冬儿看?了萧瑜一眼,露出一抹笑容。萧瑜淡淡道:“所?谓高尚之品德不需高尚之身份,宋兄的夸奖我心领,只是寒门?小户,实不敢当‘名门?’二字。”“家?父为宫中太医,小生医术不精,难以侍奉御前,尊家?父之命做一位游方郎中,来幽州寻亲定居罢了。”宋济民笑了:“公子就?不要再戏弄小犬了,就?请告诉我二人答案吧。”“远在马上,虽然不见容貌,但可见身形,虽已?年迈,却腰背直挺,不见垂老之态,手握马绳为官府之仪,故而推断您是官府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