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rdo;婢女行了礼,拿着食盒走了。
&ldo;怎么样,珏儿冠礼上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吧?礼帖都发出去了吗?&rdo;岳夫人一边喝着热茶一边问,凌珏的生日比岳兰舒要早五日,又是男子,要准备的自然比岳家的多些。
&ldo;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我那傻儿子啊,说自己才十六还小,不想那么快加冠呢。&rdo;凌夫人忍不住笑道,&ldo;他哪知道,我只不过是想他早日加冠便可早日成家,好把我们的兰舒给娶进门来。&rdo;
&ldo;呵呵呵。&rdo;岳夫人以袖掩嘴轻笑,开玩笑般的说:&ldo;唉,你倒是想早点把兰舒娶进门,我可想再留她些时日呢。要不,珏儿的冠礼再押后两年?&rdo;
&ldo;好姐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呢!&rdo;凌夫人哭笑不得,抓着岳夫人的手说:&ldo;礼帖都发出去了那还能改日子啊?&rdo;
&ldo;呵呵呵&rdo;
两位夫人相谈甚欢,没有人注意到,端坐在一边保持着得体笑容的岳兰舒眼中那满满的悲哀。她不喜欢凌珏,从小就不喜欢。她更不明白为什么口口声声说要她幸福快乐的爹娘要把她许配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即使这个家,是自己一直很喜欢的凌家。
天空阴沉沉的,&ldo;簌簌&rdo;的雪花如急雨般落下,冷冽的凤吹得人脸上生疼。因为这大风雪的原因,平日里在京城各个街道小巷里活跃的小贩们早已不见踪影,就连食肆酒家也纷纷关上了门休息,大街上行人更是寥寥无几。偌大的京城里,只有漫天的风雪肆虐,一片苍茫的白。
凌珣擎着伞,在风雪中举步维艰,好几次那呼哨的风雪几乎把他瘦小的身体掀翻在地。凌珣心里已经很是后悔了,就算岳骁要来,他也可以躲在自己的屋里不出去,如果娘想见他还可以装作不舒服赖在床上。为什么他要这么笨选择在这里破天气里去怀礼府上避难呢?
凌珣冻得直打哆嗦,手和脚已经冻僵了,幸好穿了件大氅出来,不然肯定会冻死在大街上。凌珣又紧了紧兜帽,露出两只大眼睛艰难前行。
一辆华丽的马车在雪地上碾过,凌珣没有去注意,甚至头也没有回。他希望能快点走到王府,喝碗热汤暖暖身子什么的。
那辆飞驰而过的马车忽然又停了下来,紧接着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个锦衣公子。
&ldo;小珣!&rdo;声音也包含了欣喜和疑惑,却不大,才刚出口就被风雪吹散,凌珣什么也没听到。
朱怀德一边跑向凌珣一边叫道:&ldo;小珣,小珣!&rdo;
这下子凌珣倒是听见了,不过他一时没想起来是谁,只觉得声音耳熟。疑惑的转身看去,却见一人冒着风雪向他跑来。仔细一看,竟是惠王朱怀德!
&ldo;王爷?&rdo;凌珣眨了眨眼睛,朱怀德已经跑到他跟前了。
朱怀德哈着白气,一边喘一边说:&ldo;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真的是你。&rdo;
凌珣慌忙对他行了个礼,道:&ldo;凌珣见过王爷。&rdo;说罢,见他还置身在风雪中,赶紧上前一步,把他笼罩在自己的伞下。
凌珣还小,身高只到朱怀德的肩膀,举着伞有些困难。朱怀德却发自内心的一笑,凌珣在关心他,他自然高兴。
由他接过凌珣手里的伞顺理成章,朱怀德很自然的把手搭在凌珣肩膀上,柔声问道:&ldo;天气这么差,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要到哪儿去?&rdo;
凌珣没有避开朱怀德的手,因为一把伞就这么小,遮挡两个人自然是要挤一挤的。想了想,便回道:&ldo;我要去找怀礼,想问一问他功课上的问题。&rdo;
朱怀德知道凌珣没有说实话,没有揭穿他,笑了笑道:&ldo;小珣可能不知道,今日皇叔和怀礼进宫面圣去了,因为锦王回来了,还有怀阳。小珣可还记得怀阳?他曾与你同在一个蒙馆学习的。&rdo;
对啊,凌珣想起来了,放假前怀礼就对他说过怀阳要回来的事情,想不到是在今天。
&ldo;这样啊……&rdo;凌珣有些苦恼地挠挠头,那怎么办呢?怀礼不在家,现在回去的话婶婶还没走,那个臭岳骁也一定还在,他是真的不想见到岳骁。
看出了凌珣的失落,朱怀德心中一动,说:&ldo;我刚从宫里出来,离接风宴开始还早,不如小珣赏个脸,陪我下下棋解解乏可好?&rdo;
&ldo;这……&rdo;凌珣有些犹豫,他从未登临过惠王府,现在若是去了,要是被那岳骁知道了,又不晓得会被他如何污蔑误会了。可是不去的话,他又不知道该去哪里。
&ldo;好了好了,就下两盘棋,陪我消磨消磨时间,不然今晚进宫前我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rdo;朱怀德不给凌珣拒绝的机会,不由分说揽着他的肩就走向马车,&ldo;你就当陪陪我这个孤独又寂寞的王爷吧!&rdo;
凌珣被他最后一句玩笑话逗得直乐,也不再犹豫,跟着朱怀德上了马车。
本来朱怀德让凌珣陪他下棋不过是个想和他单独相处的借口,可是等他接二连三的输给凌珣后,终于收起了心思,认真了起来。
俩人在棋盘上你来我往数回合后,朱怀德最终以半子之差输给了凌珣。
&ldo;小珣,你的棋艺实在是‐‐&rdo;朱怀德看着自己七零八落的黑子,又是惊讶又是惊叹,他自认自己的棋艺是在强手之列,可竟然接二连三的输给了一个半大的孩子!朱怀德输的心服口服,对凌珣一拱手,道:&ldo;甘拜下风,甘拜下风!&rdo;
&ldo;啊&rdo;凌珣打了个打哈欠,懒懒地说:&ldo;嗯,其实王爷的棋艺是不错的了,只是我的棋艺师承公孙默老师。不过,最后一局要不是我困了,才不会只赢了王爷你半子。&rdo;
朱怀德摇头苦笑,他还真没见过这么直白的人,连王爷的面子都不给,真不愧的&ldo;天下第一儒士&rdo;的学生。
抬头看向门外,天已经黑透了。朱怀德一惊,忙问一边的侍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听见才刚到初更,才松了口气。幸好现在是冬天,天黑的快,不然一定误了时辰。
&ldo;小珣,我先送你回府,然后进宫。&rdo;朱怀德拉着凌珣起身穿鞋,凌珣一边打哈欠一边跟着朱怀德走。
在马车上的时候,凌珣就已经困得不行了,倚在朱怀德肩上昏昏欲睡。朱怀德低头看着凌珣细致的脸庞,温和的笑了,眼中尽是凌珣的身影。小时候跟着父皇重阳登高,那么多孩子里,他一眼就看见了凌珣,软软小小的一个奶娃儿,笑起来的时候大大的眼睛闪闪发亮,让他移不开眼睛,然后便记住了这个小娃儿。八年后,小娃儿长大了,没有了从前那肉呼白嫩的可爱,却变成了翩翩少年,俊美的依然让人移不开眼睛。
朱怀德伸出手,轻轻在凌珣颊边抚过,如果是他的话,自己愿意让他陪伴自己一生的吧?
凌府很快就到了,朱怀德没有叫醒已经睡着的凌珣,而是亲自把人抱下了马车。
此时岳夫人等人还留在凌府,凌夫人留了他们用晚膳。才刚准备张罗着饭菜上桌,就见下人来通报,说是惠王到访,还抱着小少爷凌珣!凌珣不在府里的事情他们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见惠王居然抱着凌珣回府,纷纷吓了一大跳,惊疑不定的看着惠王和他怀中呼呼大睡的凌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