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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ju芬笑道：&ot;你知道今天的天气有多热！&rdo;

计春道：&ot;你不会换一件衣服吗？&rdo;

ju芬道：&ot;我薄的衣服都脏了，再换也是厚的，倒不如不换。&rdo;

计春道：&ot;你不是有一件背心吗？&rdo;

ju芬微笑道：&ot;那是人家晚上穿了睡觉的，没有人的时候才穿呢。&rdo;

计春见她还晓得避嫌疑，当然也就不好追着向下说什么。过了一会子，他忽然皱起眉来道：&ot;你把我爹找了来罢。&rdo;

ju芬道：&ot;怎么样，你要解小溲吗？&rdo;

计春点了点头。ju芬听了，立刻就跑到前面去找世良。然而事情不巧得很，恰是世良到江边挑水去了，她又怕计春焦急，匆匆的又跑回了房来。计春好象是不能等候的样子，已经两手撑了枕头，坐起来了。ju芬连忙向前，两手搀住了他，因道：&ot;让我来伺候着你罢。&rdo;

计春皱了眉道：&ot;你不怕有些不方便吗？&rdo;

ju芬道：&ot;没有人帮着你，怎么办呢？难道还让你把身上弄脏来不成？你依着我的话，让我来和你料理。&rdo;

她说着，赶快的就把房门掩上，掉转身来，就来扶计春下床。计春本待不下床，然而已是情急支持不住了，只得依着ju芬摆弄。ju芬和他松了裤带，在床底下抽出一只瓷尿盆子来，顺便递给了他，然后抱着他的腰，自己掉过脸去，听计春自己方便。过了一会，将尿盆接过来，放在地下，这才帮他系上裤带，两手带抱带扶，把他抱上床去。计春安然躺下时，ju芬已经累得满头是汗。计春道：&ot;你的气力太小了，怎样扶得动我呢。&rdo;

ju芬端了尿盆，自向外面去倾倒，走回来了，才向他笑道：&ot;你说我的气力小，做不过来，可是现在我也就忙过来了。&rdo;

计春笑道：&ot;刚才我看你热得厉害，叫你换衣服，你不肯换，现在你倒和我倒尿盆子。&rdo;

ju芬道：&ot;我是好人，讲些规矩不要紧；你是病人，只要你是舒服的，那就顾不得许多了。&rdo;

计春道：&ot;你待我真好，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你。&rdo;

ju芬低了头道：&ot;你怎么说这种话？我这一辈子，都靠的是你，有那个不望你的病快些好的吗？&rdo;

计春道：&ot;虽然这样说，究竟你娘儿俩待我这番好处，那是难得。我不害这场病，我只知道你娘儿俩待我好，可还不知道你娘儿俩待我好到怎样，自从害了这场病，我把你娘儿俩的心眼都看出来了。&rdo;

ju芬道；&ot;若是那样说，我们可不愿你明白我娘儿俩的心眼。&rdo;

计春道；&ot;你这是真话，有一次我睡在梦地里，看到你偷着哭了呢。&rdo;

ju芬微笑着摇头道：&ot;这是没有，我在什么时候又哭着呢？&rdo;

计春将一只手微抬起来，向ju芬招了两招，ju芬走近前来，计春就握了她的手，放着很诚恳的样子，低声说道：&ot;ju芬！今天谁都不在这里，我和你说句私话。我在乡下的时候，有个邻居女孩子，名字叫小ju子，也是和我过得很好的；她的娘，很有那个意思，想把她许配我，不过意思虽有，嘴上说说罢了，并没有正经找过媒人。自从到了省城以来，遇到了你，我就不想她了。&rdo;

第47节：第九回（4）

ju芬微笑道；&ot;你这个人不好，得新忘旧。&rdo;

计春道：&ot;不要你这样说，我自己也是这样想着，可是我那个时候小呢，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情，她待我也并没有什么好处，忘了就忘了，不能说谁对不住谁。你现在对我，就是结了婚的夫妻，也不过是这样。&rdo;

ju芬听到了这里，不由得低了头，那一只手被计春捏住了，不便抽回去，另一只手，却在睡席上用指头数着花。计春道：&ot;我这些实在都是真话，你觉得怎么样？&rdo;

ju芬微笑道：&ot;你说的话太不文明了，让人听见，那不是笑话？&rdo;

计春道：&ot;结了婚的夫妻，这样一句话，就不文明吗？&rdo;

ju芬这才将手缩了回去，笑道：&ot;不要说了，我妈快回来了，你的病不是忌说话吗？你还是少说话罢。&rdo;

计春道：&ot;我还有两句话没有说完，说完了我就不说了。这次，我聪明了许多了；决不作得新忘旧的事，这话还是不对；从今以后，我只记得你，根本就没有甚么新旧。&rdo;

ju芬笑着点点头道：&ot;但愿你这话是真的就好。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了就是了，你不是忌着说话吗？怎样有许多话说呢。&rdo;

计春对了ju芬的脸上，只管看着，不知不觉的露出一些笑容来。他虽是笑着，然而露出嘴里两排白牙，还是觉得惨瘦可怜，ju芬就向他道：&ot;你这次病，去了半条命，甚么心事都不要去想，好好的睡觉罢。&rdo;

计春还不曾答覆着，洪氏就在外面插言道：&ot;哟！孩子，你想着甚么心事。还要妹妹来说你呢？&rdo;

她说着话，一脚跨进门来，计春已是翻身向里，装着睡觉。ju芬低了头，又不知如何是&ot;好了。洪氏想着，一个是病人，一个是小孩子，料着没有甚么了不得的事，也就不去追问了。可是ju芬因为有了这一度谈话，心里更要亲爱计春许多。现代十四五岁的姑娘，不是以前十四五岁的姑娘，她应该甚么事情都懂得的了。又过了一星期，计春的病势越是见好，大家都跟着他高起兴来。不过肠窒扶斯这种病，却是很能拖延日子；约莫有一个月，计春才恢复健康。长远的暑假时期，在病里头，倒是消磨掉一大半。他究竟是个有志向上的孩子，觉得下期的学业，在这个时候不能不先筹划一番；是在本校升学呢，还是另作打算？即日就到学校里去见冯校长。不料事有出人意料之外的，这个模范中学，却因为政治的背景，在暑期内宣告停办了。这位冯校长呢，因为以前是在北京大学毕业的，现在依然到北平去另找出路了。计春无端失了这样一个导师，心里自然是懊丧得很；回来和父亲商量，世良也是踌躇无法。看看暑假快完了，秋季学业，就要开始，计春还没有决定升入那个学校，只是每和一些旧同学闲着商量而已。这一日，忽然由北平来了一封快信，信封下款，正是冯子云。计春如获至宝一般，连忙拆开来看，那信上大意是这样说着：模范中学既然是停办了，省垣没有适当的学校，可以让他上学；他若是可以离开父亲的话，可以到北平来读书；只要｝！！资筹得出来，学膳费虽不能完全免除，总可以想法相当的减少。计春看着，简直欢喜得要跳起来，当时就把这封信念给世良听，世良默然了许久，因道：&ot;若是说为你读书这一层，应当让你到这种大地方去，可是你今年才是十七岁的孩子，让你千里迢迢跑到这样远去，我可有些不放心。&rdo;

计春道：&ot;那要什么紧？到了浦口，搭上火车，就算到了，而且那里还有冯校长照应，也和在省城差不多。人家还有飘洋过海，到外国去留学的，那又当怎么办呢？&rdo;

世良心里虽然十分舍不得儿子走开；可是为了父子的私情，耽误了儿子远大的前程，这也未免不对。因之脸上露出了踌躇的样子，一时答复不出来。计春看了，有什么不明白，因道：&ot;这话留着慢慢再商量好了，我也不一定要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