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问她:想不想他?有多想他?她抑着哭腔说:想到根本不敢想。那时的她不会知道,听到她那句“我没有追上来,是我的错,”枕风眠心都要碎了。好在,兜兜转转,她终于还是走到了他的身边。想到这儿,枕风眠又把人抱得紧了些,低声问她:“跟我谈恋爱好,还是做朋友好?”陶醉听了,当真认真地在心中对比了番。很快,她便得出了答案,枕在他怀里,眸光微敛,含羞一笑地说:“谈恋爱好。”枕风眠又问:“那要是高中的时候呢?”“嗯?”“高中的时候,是谈恋爱好,还是做朋友好?”“那时候肯定是做朋友啊,再说,谁要跟你谈恋爱,我才不要跟你早恋,我要好好学习考大学呢。”她嗓音含笑地说出这句话,话里话外都带着俏皮,好像这场暗恋从来没有经历过所谓的酸涩。但其实,她知道,不是的。那时候她不敢表明自己心意的最根本原因,是那时的自己,一点都配不上那么好的少年。不过,现在,不太一样了。想到这儿,陶醉抬眸看向他。一双眼睛似在说:虽然现在,我还不是光芒万丈,但我会很快追赶上你的脚步的。年少时,有个男生引领她成长。成年后,有个男人赋予她爱情。最幸运的是,这个男生和男人,是同一个人。出现得恰到好处,角色转换得也恰到好处。想到这儿,陶醉忍不住笑,话里都是掩不住的得意:“怎么什么好都让我捞着了。”枕风眠听懂她话里的意思,满眼宠溺地看向她,唇角也随之扬起:“你应得的。”说着,他轻轻抬手,将他刚才亲手吹干的头发拨至她耳后,问她:“明天什么时候去电视台?”“下午。”“我下午有个跨国会议要开,可能走不开。”“哦~~~”她拖长尾音,贼机灵地眨了一下眼,“那分手吧。”说完,佯装生气,转身就要走。枕风眠一把把人拽回来,小臂一抬,手指带着点狠劲儿捏上她的脸,语气沉肃,威胁意味明显:“以后还敢不敢拿分手开玩笑?”感觉到他在捏自己的脸,陶醉一下就急了:“枕风眠!我这张脸是要上镜的!”他其实没敢多用力,松手后脸颊处只有浅浅一点红晕,还是因为她肤色太白所以对比才如此强烈。“没事,”枕风眠指腹轻抚着她的脸颊,摸着摸着,一低头,在上面落了个吻,“亲亲就好了。”亲完,又底气十足地给自己辩解:“你瞧,这不一点痕迹都没有了?”陶醉被他调戏得一愣一愣的,脸红得推开他的胸膛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控诉:“我不理你了!”这次,看着她的背影,枕风眠终于没有再挽留。——走吧,再不走就要擦枪走火了。陶醉回到卧室,盖好被子,很快就睡熟。过往日子里,无数个睡不着的凌晨,她坐在飘窗上,看着窗外的茫茫夜色和熄灭的万家灯火,把那些不能与岁月和解的事情,自己跟自己说。他在身边之后,她终于不需要用自言自语的欺骗和宽解来强迫自己入睡。比如,今夜,催她入梦的,就是一个甜甜的吻。-可这世间,太多事情都具有两面性。夜晚也是。有人把夜晚调和成温馨治愈的枕边风,也有人把夜晚利用成赤裸泄欲的遮羞布。南栖市一座豪华公寓内,鱼水之欢后,满室淫靡。卫城做完,从床上走下来,随意扯了个浴袍搭在身上,走到落地窗前,点燃一支烟,然后,微微仰头,吐出一个烟圈,看着窗外的夜景,问床上的那个人:“你们面试的人里,有个姓陶的?”听到这个姓,聂雨琪目光明显一滞,她拿着纸巾,自行擦去身上的粘腻,有些忐忑地问:“好像是怎么了?”“她什么背景?”卫城问,他吸烟的时候,脸颊凹陷了两块进去,“怎么那么多人力挺她。”“没什么背景,”聂雨琪说,“她爸就是个开货车的。”“那就行,上次跟你说的那个节目,本来导演要定她,但我给你争取到了一个进复面的机会,明天投资方亲自坐镇,都打好招呼了,你只要表现别那么拉跨,这机会就是你的。”聂雨琪没吭声。看她不说话,卫城不满地蹙起了眉:“听到了没?这次说什么也要把这个节目给我拿下。”“为什么一定要我上这个节目?”聂雨琪问。“不是跟你说了么。”他谎话张口就来,“带你出去有面,也为了让我家人松口。”“那我要是说我不想去呢?”“那就有多远滚多远!”没有爱意做铺垫的耐心,都是纸上功夫,持续不了太久。刚才他能舍得撒谎去哄人,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毕竟,他真没那么多功夫去哄一个床伴。他费劲心机让她进去这个节目,确实全是私心。他是卫家的私生子,有野心有能力,就是没有身份。唯一能利用的漏洞,是卫家的晚辈除了他,没一个能扛事的,所以,即使长辈不想重用他,但因为能力,开拓南方市场的重任,还是只能移交到他身上。但卫城的野心远不止于此,他不甘心当傀儡,而他也知道,要想短期内在南栖站稳脚跟,就得讨好他们家的老太太。但问题是老太太现在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就疯狂迷恋传统文化,还打算设立一个相关基金,除此之外,他还托人打听到,老太太尤好画家展高清的画,不过,展高清这人难搞得很,不在乎钱也不在乎权,隐退后更是从不轻易出山。卫城托了不知道多少层关系,都没能见到展高清一面。但他听到风声,说南栖市电视台这档文化节目,后期拟邀请著名画家展高清出席,好像是看在导演的面子。所以,让她去做主持一举两得,一是到时候能在老太太面前混个脸熟,二是能拿到展高清的画。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办法。要想在南栖站稳脚跟,攀上廖氏这棵大树也行。“听说廖氏集团大公子也是做节目的,你要是能直接上那个”说着,卫城心中的如意算盘忽然止住,“算了,就你这破水准,人家也不可能看上。”他刀子捅得轻而易举。一句话,轻蔑、嘲讽、荒谬、不屑,都在里面了。聂雨琪听到他这么说,喉间涌上一股苦涩。原来,无论她怎么附和,怎么讨好,怎么屈膝,都没用。他从来都没把她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来尊重。“卫城,”她看着他,喉间重重一哽,“你对我,有过一点真心吗?”卫城听了,勾起唇角笑了声,垂手,摁灭烟头,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之后,二话不说便用手一推,把人推到了床上,他躬身,把人压在身下,捏着她的下巴,目光里满是阴鸷:“你在我面前跟我谈真心?聂小姐,你未免也太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说完,他手指抵着她的下巴,像扔垃圾一样把她,往旁边一扔:“还是那句话,上不了这个节目,趁早给我滚蛋。”-翌日下午,聂雨琪去了南栖市电视台。人心不足蛇吞象,她好不容易才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地方触摸到金字塔顶端,又怎么能轻易放弃。所以,她得抓住这个机会。上午,她抄近道地在网路上下载了一些有关传统文化的主持词,两个多小时的节目、书籍、电影等,通通被一些视频号剪辑成了三分钟的解说,她就靠着这些短视频,临阵磨枪地充实着自己的知识储备。准备好之后,她又给自己画了一个精致的妆,一切准备好之后,她便打车去了电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