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之的瞳孔愈发深邃,低声道:“东平伯来了……”声音中透着几分克制与压抑。
秦氿还没完全醒,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这个她知道,今天听端王说了的。
顾泽之又道:“我出去一趟,会晚点回来。”
他轻轻松松地把她自美人榻上横抱了起来,把她放到了拔步床上。
他这一抱,秦氿反而彻底醒了,抱着他的脖子又往他鬓角亲了一下,“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我吃不了亏。”
顾泽之眸底的笑意更浓,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厮磨了两下。
这丫头的确吃不了亏。
顾泽之又抚了一下她的面颊,就走了。
秦氿又阖上了眼,过了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自打原主的心愿一个个了结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做噩梦了,哪怕是这一路西行的路上也没有任何不适,睡得极好。
但这一晚,秦氿睡得不太舒坦,她一夜迷迷糊糊地醒了好几次,知道顾泽之一夜没回来。
等到快天亮的时候,她才听到他轻微的脚步声,然后一下子就醒了,抱着薄被坐了起来。
秦氿也没问他晚上去哪儿了,小脸靠在他的肩膀上,双手揽着他的腰身,像猫儿似的蹭啊蹭的,在他身上留下属于她的气味。
顾泽之又亲了下她甜甜软软的唇瓣,柔声道:“你再赖一会儿床,反正王府里也没人需要你去请安。”
秦氿点了点头,深以为然,于是乎,抱着她的人形抱枕又倒回了床上。
这一次,睡得十分安稳,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起床后,顾泽之就带着秦氿逛洛安城去了。
秦氿第一次来洛安城,能逛的地方自是不少,从城里城外的寺庙,还有城南的市集,郊外的好山好水,城里的一些胭脂首饰铺子等等。
一连几天,他们夫妻俩不是出城跑马,就是逛街,悠闲自在得很。
洛安城的大街小巷也几乎被他们逛遍了,就连一间在犄角旮旯的书铺,秦氿都没放过,兴致勃勃地拉着顾泽之进去了。
因为书铺的位置略有些偏僻,因而里面的客人并不多,只有三两人而已,一进去就是一股浓浓的书香、墨香扑面而来……
“老板,话本子在哪里?”
她笑嘻嘻地问书铺老板道,琢磨着正好京城的话本子看得七七八八,趁这趟来西疆扫些话本子回去也好,她还没看过西疆的话本子呢。
那书铺老板一眼就看出秦氿与顾泽之非富即贵,不是那等来蹭书看的穷书生,态度很是殷勤,“夫人这边请,这一排都是。”
“夫人您随便看。”
秦氿心底的书虫被勾了起来,没跟老板客气,很快就捧起了一本蓝皮书册看了起来,看得入了神,把顾泽之也跟忘了。
顾泽之也不在意,随意地在书铺里闲逛起来,觉得这间书铺倒勉强称得上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既然来了,他也挑了些书。
书铺老板笑得眼睛也眯了起来,心道:果然是贵客!
秦氿津津有味地看了七八页,就把书册放下,决定买了,眼睛亮晶晶的。
这西疆的话本子与京城的果然不太一样,京城有不少话本子其实来自江南,因此婉约缠绵点,而这西疆的话本子就奔放豪爽多了,有话就说,不兜圈子。
秦氿没一会儿就集了一摞话本子,又往旁边的一个书架挪,瞟到一本书皮上写着《竞春华》三个字的书册,脑海里浮现一句古诗:百草竞春华,丽春应最胜。
她就随手拿起了那本《竞春华》,翻了一页。
这一看,她的双眸微微睁大。
这……这……这竟然是一本春宫图!
秦氿在翻开书册的那一瞬,是有些惊讶的,但随即就坦坦荡荡地看了起来。
她在心里默默地点评了一番。
她也就是抱着尝鲜的念头随便看看,直到她发现书页一暗,前方多了一个人,身形大颀长的的男子投下的暗影将她笼罩其中。
她身子微僵,眼皮不详地跳了两下,慢慢地抬起头,对上某人似笑非笑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