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冰看着帝王受了重伤,神色又极为不悦,觉得自己应该请罪,“陛下,您先前说不能对江女官身边的人动手,方才败露时又让我先引开这个侍女,属下不能动手只能躲闪,已然尽力了。”
“事情还是没有办好,请陛下降罪。”
燕晗闭着眼,似乎实在不想看到他,“没用就是没用。”
“还不赶紧闭嘴……”
鹤冰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大约是想起了燕晗的最后一句话,适时闭了嘴,没有再吐露出什么要紧的事情。
江鸣雪大致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始末,燕晗先前便曾派鹤冰暗中监视她,今日不知怎么想的,倒是直接自己出来了。想来如果不是鹤冰引起了阿槿的疑心,真正埋伏在暗处的刺客也不会趁着她身边没人的时候动手,燕晗也不必中这一箭了。
她这样想着,一时又觉得燕晗有些自作自受了。但他此刻受着重伤,江鸣雪心下担心,还是决定先将燕晗送回宫里。
她让鹤冰去拦下一辆路过的马车,将燕晗扶上车。他浸润着鲜血的衣摆华丽而繁复,在地上托出一条狰狞的血迹,让江鸣雪一时有些出神。她不知道燕晗为什么要跟着她出宫,又为什么要替她挡箭。
但是最让她担忧的,是今日要来刺杀她的人。大约只要她还有一息尚存,暗中的冷箭就会一直悬在她的命运之上,如影随形,无可摆脱。
江鸣雪坐在马车里,掀开窗边的车帘,看着渐渐西沉的夕阳,似乎将要燃烧远山的青峰。
橘红的光透过小小的窗子洒在江鸣雪的脸上,将她的脸映得有些红,也照亮了她眼中少见的仿徨与哀愁。江鸣雪看着太阳的霞光,似乎想从中汲取一点暖意,好度过命途的寒冬。
角落里的燕晗看着江鸣雪,她在他眼中,也和这霞光一样。
……
京城的冬日落雪不止,很少看见灿烂的日头,好像向来就是这般寒冷而萧瑟,所有的良辰美景,似乎都是冬夜里的一个美梦。
因为历经了前世的追杀和今生的暗箭,江鸣雪近来总是不常出宫,可即便如此,也常常睡不安稳。虽然有阿槿在,她一直是很安全的。
这样的担忧,总让她想起年幼时流亡的日子。那时她和兄长家破人亡,在民间流落多年,还常常被垂涎江家私产的百姓搜寻,被觊觎她和兄长的权贵们抓捕。对那时不经世事的江鸣雪来说,实在是一段艰难时日。
直到遇到宋晚烛,进入观澜阁,这一切才渐渐离她远去。
江鸣雪回过神,很想回到观澜阁,就像年幼时面对破灭的家族和世人的恶意时一样,似乎当她面临无望而莫测的命运时,只要回到那里,就能找到同舟共济的家人。
今日有些冷,观澜阁送信的白鸽穿过飞雪,在窗外扑腾着,几乎与雪色融为一片。江鸣雪听到动静才注意到它,开窗取下信,又将鸽子放进了屋子里。
冬日太冷,她不再倚窗读信,只是走到屋子里的暖炉边。今日的消息也是顾岸送来的,他给她传的消息比观澜阁寻常的密信还要快,洒金的信纸上只端端正正地写了两句话:
‘姐姐,大捷。西戎皇帝奇丑无比,我就不提着他的头来见你了。’
江鸣雪忍不住笑出了声,仿佛看见了顾岸在对阵时有些嫌弃的神色。她知道顾岸此战大约很有胜算,但当少年从沙场上寄来看似玩笑的书信时,她才真正放下心来,感受到冬日里的真切的温暖与喜悦。
按照她一早的计划,在顾岸假称受齐君之命奇袭了西戎以后,西戎就该自乱阵脚,然后对北齐刀兵相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