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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1页）

&ldo;嗨，胡臬台！&rdo;塔齐布道，&ldo;你从田家镇来，却不知我们在黄梅交仗的光景，秦日纲那伙人都不是肯轻易认输的。初时也着实抵抗了一阵，被官军的炮火和勇敢吓慌了，还不是拔腿就逃！九江城区区埋伏，算得了什么。&rdo;

国藩笑道：&ldo;看来九江城比田家镇好打多了，不用我多哓舌。攻城的步骤准备分作两步，第一步是试探性的，由塔军门抽出两千人马与胡臬台联合进攻九江西门，如能一鼓作气攻下最好。不然，则第二步分兵四门同时进攻，必可一举破城。&rdo;

塔齐布大笑道：&ldo;涤公也太看重九江城中几个毛贼了，何用第二步！我与胡公一鼓便可下城。&rdo;

林翼沉静地微微一笑，细声道：&ldo;那样当然最好。&rdo;

元度提醒着：&ldo;涤公，莫忘了四门围攻，北门还没有官兵哩。&rdo;

&ldo;怎么没有，命驻守小池口的湖北副将王国才，带领一千人来北门攻城就是了。&rdo;

&ldo;还有，第一步的攻城时间，定在什么时候？&rdo;林翼问题。

&ldo;给你们四天时间准备攻城器具，就定在十一月廿六日凌晨开始攻城吧！&rdo;

隔日，国藩命元度上岸，去胡、塔两军检查攻城准备情况。元度在塔齐布营中吃得酩酊大醉，由两名跟班搀扶了，踉踉跄跄地下了船来。国藩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皱眉道：

&ldo;次青，你又醉了。他们准备得怎样了？&rdo;

&ldo;很好，很好！&rdo;元度大着舌头，含含糊糊地说道，&ldo;都……

都准备好了，十……十架云梯，五……五百名敢死队！&rdo;

国藩知道元度喜开玩笑，大声道：

&ldo;次青，你醒醒，这可闹不得玩儿！果真准备妥当了？&rdo;

&ldo;当……当然，炮……炮声一响，就拿……拿下九江城，你你……你等着吧。&rdo;

元度歪歪斜斜地被搀进了他的卧舱，才倒在床上就呼呼睡熟了。国藩吩咐跟班替元度脱去袍服靴帽，盖上被子，亲手为他掖紧了，才回到前舱。秉着烛灯在军事挂图前站了一会，检查明日攻城的军事部署，觉得无懈可击，才安心地伏案写下当天的日记，然后回到卧舱入寝。

军旅生活使国藩非常警醒。天朦朦亮，听到后舱有人走动，便推被而起，一声咳嗽，自有两名亲兵进舱为他穿衣着靴，匆匆盥洗完毕，隔舱元度也闻声起身过来了，国藩道：

&ldo;昨晚塔军门也醉了吧。&rdo;

&ldo;没，他是洪量，比我能饮，就是舌头大了些。&rdo;

&ldo;胡闹，临战怎可痛饮？你不劝阻，连你自己也大醉而归，多不好！论军纪是该受罚的。&rdo;

元度嘻嘻笑道：&ldo;我也曾劝塔军门不要饮酒，他说取九江算得什么大事，闭了眼也能拿下来。那酒也实在好，酒香入鼻，我可拿不定主意了。本说只小饮两盅，红了脸不好见涤公。谁知塔军门用激将法与我比酒量。嘿嘿，中了他的激将计，大败而归。等到拿下了九江，再去和他比试比试！&rdo;

猛听得一声炮响，元度叫道：

&ldo;听，打起来了，必是长毛开炮还击了！&rdo;

炮声隆隆，接连不断地轰轰轰轰，几响、几十响同发，震天撼地，简直没有间歇的时候，国藩侧耳听了一会，皱眉道：&ldo;这炮，好似是几十门同发，这样密集的炮火，攻城牺牲必重，快差人去看看！&rdo;

一名传令兵上岸拍马向城西驰去，国藩命人端了两把椅子，与元度坐到船头上，观看究竟。耳闻炮声不停，又响起了一阵阵士兵的呐喊声，却分不清是哪一方的。国藩眯细了三角眼，紧紧地盯住岸上，想能捕捉一些战争进展的迹象，可是什么也看不到。

&ldo;恐怕攻城不很顺手吧？&rdo;国藩开始有些担心了。

&ldo;不要紧，他开他的炮，我攻我的城，攻城还能没有牺牲？&rdo;

炮声不停地轰轰响着，天光大亮，厨夫端了饭盘把早饭开到前舱，两碗稀饭，一碟麻辣乳腐，一碟油炸花生米。元度道：&ldo;涤公，用早饭吧。&rdo;

国藩起身进舱，一语不发地低头吃着稀饭，忽听炮声停了，国藩猛抬头，手一震，筷上夹着的一颗花生米滴溜溜滚落到了舱板上，愕然问道：&ldo;是攻进城了吗？&rdo;

&ldo;大概是吧，是说破城不难。&rdo;

两人匆匆扒完粥，抹把脸，又回到船头座位上，等待战场消息。片刻之后，传令兵拍马奔驰回岸，元度不等他下船，就大着嗓门问道：

&ldo;破城了吗？&rdo;

&ldo;没有。&rdo;传令兵边喊边奔下船来报告，&ldo;禀大帅，长毛炮火厉害，城垛上守兵抵死顽抗，攻城的弟兄十道并进，虽然前仆后继，仍然破不了城，冲上城楼的也被他们杀了扔下城来。交火一个时辰，死伤了一百多人，塔军门和胡臬台只得下令暂停进攻，准备重新补充了人员，先用炮火轰城，扫清城头，然后架梯再攻。塔军门嘱标下禀报大帅，今天非拿下九江不停手！&rdo;

国藩点点头，&ldo;唔&rdo;了一声，说道，&ldo;下去吧，我知道了。&rdo;

这天清军一共攻城三次，都被太平军打退了。元度颇为扫兴，国藩却沉得住气，反而譬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