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要走联姻那条路呢?”褚南容愣住。什么意思?江时?衍终于?松开?了?箍在她腕间的手,指腹从她眼角轻轻揩过,动作温柔,眉眼间笑意散漫。“容容,有时?候,你其实?可以多信我一些。”褚南容其实?已经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可她却不敢相?信,害怕是自己会错了?意。她愣愣望着他,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确定。江时?衍却没有再多说,只是收回了?手,微微笑着看她。“今天太晚了?,早点上去休息,哪天有时?间,过去拿你的礼物。”-阳台外,是万家灯火,清冷的一弯月挂在天幕上,静静洒落辉泽。褚南容坐在沙发?上,目光缓缓下移,看着茶几上被她带回来的那支玫瑰,想着今晚江时?衍说的那些话,心底仿佛有无数根丝线在交缠拉扯。他这个?人……总是能轻而易举掀起风浪,偏生他自己还是一副散漫的样子。她该相?信他吗?该赌他一次真心吗?褚南容呆呆坐了?许久,直到觉得手脚有点凉,才起身回卧室,顺手将那支玫瑰花也带了?进去。她找了?一只玻璃杯,接了?大半杯水,将花枝剪短一小?截,随意斜搁在里头。当晚,褚南容再次失眠,辗转反侧了?两三个?小?时?才睡着。迷迷糊糊中?,她梦到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场景,醒来都模糊不清,只依稀记得,其中?有江时?衍的身影。朝阳穿过玻璃窗斜照进来,带着冬日清晨的寒意。她抱着被子坐在床头,脑袋像被塞了?一团棉絮,懵懵的,不太清醒。她甚至开?始怀疑昨晚碰到江时?衍是不是她做梦产生的幻觉。这时?,一抹娇艳的红突然闯入视线中?——是江时?衍送她的那支红色玫瑰。神奇的是,昨晚拿回来的时?候,这朵花的花瓣其实?已经有点蔫了?,这会儿竟然恢复了?生机,开?得娇艳欲滴,给冬日的萧索添上一抹明亮艳色。褚南容看着它,感觉心情仿佛一下子也变得明媚起来。她起床洗漱,换好衣服,将花放在窗台上向阳的地方,最?后?看了?一眼,才出门。今天律所的工作依旧很多,褚南容忙到傍晚时?分,捏了?捏酸痛的后?颈,拿过手机,看到江时?衍在片刻之?前给她发?的消息:【什么时?候下班?】褚南容想起他昨晚说的话,心再次乱了?下,回复他:【我今晚有事。】过了?一会儿,江时?衍那边又发?来一条:【明天呢?】褚南容:【明天我要出差。】江时?衍看到这条消息,只回过来一个?简短而冷淡的“嗯”字。褚南容估摸着他大概误会了?,以为自己是刻意在避开?他,可其实?没有,她确实?明天要出一趟远差,行程早两天前已经安排好了?。褚南容看着那个?“嗯”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就这样结束了?对?话。-隔天上午,褚南容出发?前往一个?位置偏远的山村,去见她新案子的当事人。这桩案子是钟韫安排给她的,当事人是一位二十八岁的年轻女性,叫余思琼。一年前,余思琼经人介绍和她现在的丈夫张达相?亲并结婚,谁知结婚以后?,张达渐渐暴露本性,动不动对?她拳打脚踢。不仅如此,他还隐瞒了?自己的债务情况,婚前就欠下了?巨额欠款,经常被债主找上门催债,连带余思琼也受到牵连。余思琼想要离婚,张达死活拖着不同意,要她先替自己将债务都还清再谈条件。余思琼忍无可忍,决定诉讼离婚,于?是前阵子通过一个?发?小?联系了?褚南容的一位同事帮忙。这位同事手头刚好有其他事情,分不开?身,钟韫就将案子安排给了?褚南容。这个?案子的情况其实?并不复杂,怕就怕张达狗急跳墙,做出什么极端的举动,那里又是偏远山村,人生地不熟的,所以钟韫特?地派了?律所的一名男助理陪她一起过去。当天下午四点左右,两人到达离山村约十多里的小?镇上,在镇上唯一的一家小?旅馆登记入住。路上褚南容提前联系过余思琼,所以余思琼很快就赶过来了?,她穿着一件短裤的羽绒服,脸上和手上还能看到一些被打之?后?的伤痕,新伤旧伤都有。看见褚南容,余思琼有点儿拘谨:“褚律师,你好。”“你好。”褚南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请她坐下,给她倒了?杯茶,“让你准备的验伤报告带来了?吗?”余思琼点点头,将手里紧紧拽着的纸袋子递给她。褚南容接过,从里面拿出验伤报告看了?看,又看了?眼她额角的伤,问道:“你现在还跟他住在一起?”余思琼摇头:“这两天住在一个?朋友家里,他知道我起诉离婚之?后?,关了?我几天,我趁他不注意偷偷跑出来的。”褚南容又询问了?一些其他情况,听着她有条不紊的温和声音,余思琼渐渐放松下来,不再那么紧张。三人一起吃过晚饭,又聊了?许久,余思琼才离开?。她走后?,男助理也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褚南容则抱着电脑整理相?关资料。早在一个?月前,褚南容就帮余思琼向法院提交了?诉状,法院那边已经立案,两天后?开?庭审理。忙到十点半,褚南容习惯性地拿过手机看了?眼,忽然意识到,江时?衍今天一整天都没联系过她。是她昨天的话让他生气?了?吗?还是他刚回来,有太多事要忙,没精力分神?褚南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强迫自己收回思绪,起身去洗澡。翌日下午,褚南容和男助理一起去村子里转了?转,打听了?一下张达那边的情况,傍晚时?分才返回镇上旅馆。这种乡镇旅馆,没有正规的停车场,所以褚南容只能将车停在旅馆侧边的空地上。谁知刚下车,忽然被几个?看起来不怀好意的混混拦住。为首的男人正是张达,他操着一口夹带方言的普通话调笑道:“你就是我老婆请来的律师?长得挺漂亮啊……”男助理立刻挡在褚南容面前:“你们想干什么?”“大律师别误会,我可没想干什么,就是想跟你们认识认识。”张达走近一步,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褚南容和助理被迫后?退了?一步。“这么怕啊?”张达吊儿郎当地笑了?下,“那怎么还敢多管闲事?我们夫妻俩的事,你说说你们跑过来凑什么热闹?”他越过两人,看了?一眼后?面褚南容的车,“当律师很有钱吧?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不如帮我把钱还了?……”男助理厉声警告:“张达!你现在这是违法行为!再不让开?我们就报警了?!”褚南容直接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准备拨号。“哟!报警吓我?”张达不屑地嗤笑一声,摊了?摊手,“你报啊!尽管报,我们又没做什么,就是在这里走一走,警察来了?还能乱抓人不成?”他身后?其他混混跟着起哄:“就是……”张达忽地收起笑脸,看向褚南容,眼神里带着怨毒:“两位大律师,你们最?好小?心点,可别有来无回……”说完,他没再继续靠近,带着一帮混混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男助理松了?口气?,转过头问褚南容:“褚律,你没事吧?”褚南容摇摇头:“没事,我们进去吧。”两人往旅馆内走,男助理想着张达刚刚的话,有些担忧:“这个?张达不会真狗急跳墙胡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