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没有吧。”我边回想边嚼口香糖,“他爷爷确实是当年的留苏学者,不过是地道的北方人,蒋家奶奶是江南人,不过是真的很漂亮……”“哇哇哇怪不得他入选物理竞赛啦,长得帅学习还好原来是书香世家呀!”“……他政治常年不及格,历史是我们班最后一名。”四五个女生同时捧心:“那还能进年级前十?!数理化成绩是有多好啊?”……我被吓得一脸懵。十二班一个高挑的姑娘问:“瀛子,我大下个周六过生日,你要不要来,也叫蒋翼也一起啊?”“啊我可以呀,不过他周末应该要复习考试吧?我问问,哎!”我挥手冲着边擦头发边走来休息区的蒋翼,“大下个周六你要不要去给佳瑶过生日?”蒋翼拽下毛巾,抬头看我一眼:“那天不是你生日?”啊哈?“对哦!”我兴奋地跟蔡佳瑶说:“那天是我生日,咱俩是一天生日哎。”蔡佳瑶也很兴奋:“你也是12月1号么?”“不是啊,我11月28日。”我冲着蒋翼喊,“那天不是我生日啊!”蒋翼翻个白眼:“你什么时候要过阳历生日?”“啊啊啊对啊。”我跟蔡佳瑶说,“我农历生日是那天,我要在家过生日,蒋翼也会在我家,你要有时间欢迎你来呀。”“好、好呀……”我不再跟理会新朋友,蹦到看台下面,混进蒋翼他们一群人中回教室:“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还两周呢,着什么急?”蒋翼赢了比赛,一脸餍足。“晚上去买吧。”“没空。”“那过几天你忘记买怎么办?”“他哪一年忘记了?你忘了他都记得。”郭靖看不过去说了句。“早买了到时候就不用再去买了。”我今天突然想较劲。“周末吧。”蒋翼妥协。“也行。”我满意,挑脚摸摸他的头发,“正好陪你去剪头发,太长了,都挡住眼睛了,好难看。”“也行。”蒋翼还是这句话,把可乐递给我,“走吧,回家。我刚才厉害不厉害?”“超级厉害!你要是参赛关超就死定了!”篮球比赛如火如荼地筹备起来。然而校庆汇报节目,冰晶那里仍旧颗粒无收,勉强才凑成一个诗朗诵。可排练第一次,几个男生突然又开始东北话六级教学。冰晶跺脚捂脸,戚戚然跟我诉苦:“改成说相声算了。”比起冰晶这里频频受挫,隔壁班的亦菲可是成就满满。她一共拿出六个节目,在其中四个踌躇不定,无法确定选哪个。另外六班的啦啦队选拔也异常顺利,姑娘们异常踊跃。冰晶为此很是惆怅。热热闹闹的高中生活就这样走进了第一个冬天。圣诞节快到来的时候,蒋翼准备物理复赛复习得浑天暗地,再加上因为一次体育课触发了脚踝之前的旧伤,眼见着越发精瘦。周末我吵着让爸妈买了一锅他最喜欢的牛骨来炖汤,自己喝了一碗,又满满盛了一大盒外加一大块肉多筋肥牛骨给他送去。谁知开门的竟然是蒋翼妈妈。“冯姨你什么时候回来哒?啊呀叔叔也一起回来了?”阿姨摸我的头说:“昨天半夜回来的,刚跟你爸妈通过电话,一会儿去你家。”“怎么突然回来的呀?”“今年圣诞节会多在国内停留一阵子,有一个月的假期,对了瀛子,阿姨给你买了巧克力,还有裙子,打开看看喜欢不。”“哇真的么!”我立刻忘了是来干吗的,把餐盒交给蒋叔叔,接了裙子展开了比量了几下就往蒋翼屋里跑。蒋大爷还在睡懒觉,我高高兴兴进屋,裙子放在一边就趴在床边看着蒋大爷的睡颜。这个人的睫毛可真长,小时候怎么都没发现呢?有点像小鸟的羽毛,所以风吹过来的话,他的睫毛会不会飘起来呢?“呼。”黄瀛子从来是行动派,想到做到,鼓气对着蒋翼的睫毛吹了一下,可还没来得及看到睫毛是不是飞起来,我对上的却是一双带着睡意却异常明亮的眼睛。蒋翼就这么醒了,一瞬不瞬看着我。恶作剧失败,黄瀛子不好意思地小声打个招呼,“嗨。”谁知蒋大爷突然蹙眉,我以为他要撒起床气刚要逃跑,却听这人莫名叫了一声,似乎痛苦又似乎烦躁。紧接着,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呼吸不畅,反映了几秒才发觉自己被蒋翼掀开的被子给整个蒙住了!“啊啊蒋翼你干什么啊!”我尖叫,却被这个人裹进棉被拖进床上。隔着被子也能听见蒋大爷气急败坏的声音:“不准掀开!”“啊啊啊啊啊啊你干吗啦!你神经病啊!”我一个人在被子里挣扎。“你才神经病!谁让你进来的?”“我凭什么不能进来?”真是反了!他的房间我还不能进了?“你给我松开!”蒋翼喘着气:“我没穿衣服,你愿意掀开就掀开。”“又不是没看过!”“一件都没穿!”我立马就安静了,小蚯蚓一样往被子里缩,“你、你、你!那你快点穿!”下了床的蒋翼单脚点地,大概本来就刚睡醒又行动不便,更是跌跌撞撞,似乎是在匆匆忙忙找衣服,却仍旧难掩气怒:“大早上的你跑来干吗?”“早上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你你你干吗一件都不穿?!”蒋翼更气了:“我自己睡觉想怎么穿不行?”“啊啊啊啊啊我不听不听不听!你你你穿好了没有?”“没有!不许给我出来!”蒋翼在外面一顿折腾,直奔了卫生间,“砰”地一声关了门。“喂?”我小心翼翼地试探一声,“我、我出来了啊?”卫生间里立刻传来愤怒的水声。小蚯蚓一点一点蹭出来,鼻息里混杂着白药和蒋翼的味道,熟悉中又多了些什么。我跳起来,又抱着被子跌进床里,心里觉得蒋大爷今天怪怪的,可又说不清是哪里怪。算了,管他呢。要能想明白这些事我就不是黄瀛子了。我高高兴兴跳下床,打开鹅黄色的窗帘,满室的阳光中,拆了巧克力的包装,吃一块,又跑到画架翻蒋翼最近画的素描稿……这个人怎么这么慢?我就要不耐烦喊人的时候,一身水汽的蒋翼头上头上挑着毛巾出来了,严严实实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他最近似乎又长了个子,露出一截脚踝,越发显得瘦了。“干吗大早上就洗澡?晚上没洗啊?”我奇怪。“你管我。”我才懒得管,指着他画的一个带翅膀的神仙问:“你画的这个是谁?”蒋翼擦着头发瞄了一眼:“雷震子。”“哇雷震子这么酷的么?”我又指着素描上的一只手的特写说:“这手看起来怎么有点眼熟,是谁的呀?”“……谁的也不是。”蒋翼一见就夺走画稿,闷声说了句。“蒋翼。”蒋叔叔敲门进来,“我和你妈去瀛子家,黄叔给你煮了牛骨汤,在家里趁热喝掉,晚点你俩也过去,中午在瀛子家吃饭。”这本来是我们都习以为常的安排,谁知蒋翼突然扔了毛巾,面无表情说了句:“一起走。”“啥?”“咱们四个一起过去。”“啊?”蒋叔叔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我们过去先做饭,你俩在这写作业更安静……”“不用。”“那你不喝汤了?干吗着急现在就走……”“我……”难得蒋翼竟然词穷。蒋叔叔笑:“喝了汤,一会儿让瀛子陪你过去不就行了?”“不用!”这人今天真是反常。我和蒋叔叔互看一眼,就听蒋翼咳嗽了一声,迅速说:“我腿疼,她扶不动我。”“嗯,也对。”蒋叔叔笑起来,“那汤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