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颜昀说着了,我们那一届的校庆,几乎是后来十年九中所有晚会的典范。其中《音乐之声》的录像每年都会被学弟学妹翻出来,甚至还被多次复排。不过联排过后,我和蒋翼莫名大吵了一架。那段时间我们似乎总是在吵架,因为丁点的小事就会冷战。那次是我们在录音棚录音,中午的时候,所有人都去吃饭,只剩下我和郭靖还在调试设备,庄远突然折返回来。郭靖有点奇怪问:“你怎么没去吃饭?”庄远手里拎着三份米粉:“带了几份回来,你们俩趁热吃。”“你也一起吧。”郭靖过去摆碗筷,庄远和他换了个位置,摆弄一下话筒,唱了《雪绒花》的蒋翼从美国回来已经是开学半月之后。校庆当天,他仍旧没回来。我们的节目在最后一个,湖蓝的天空背景被安装上台完毕,我趁着幕布没有拉起轻轻叹了一口气,急急忙忙下了场。明雨上场之前向后台观望,我拿着话筒在音响旁边跟她比了个ok,她回了我一个略微拘谨的笑才上了台。不过我们也不必担心。双子座方明雨敏感求全爱崩溃,可毕竟是方小王。方小王从不打无把握的仗,她若有心,万事都要具备,东风也要乖乖听话。那一场明雨发挥极好,文白和唱段都超常表现,极富感染力,台下掌声阵阵,于是终于到了最后一曲《sixteengogonseventeen》。集体舞开始,亦菲和关超带着两只队伍从幕后相对而出,节奏轻快,乍一亮相,台下便是一阵欢呼。我心知自己替补和操控音响的任务都已经完成,松了口气,起身刚退回后台,却正和一个人对上。一个月不见的男孩子手里扶着一只行李箱,穿一件黑色风衣,有些松垮,但垂感很好,身上干爽的味道糅合了从高空归来、跨越了陆地和海洋的风。他仿佛仍旧是从前的模样,高挑明朗。可大概因为那个时候每个月都会长高一厘米,又经历旅途疲劳,这个人神色倦怠,仿若寡言,看起来又有些不太一样。我看着这样的蒋翼,眼睛眨一眨,莫名觉得陌生,有点发怯,就退了一步。这半年,我好像一直在等他归来。十六岁到十七岁之间的这段时间太磨人了,每次变化都连着血肉,皮肤伸展,心脏紧缩。我们就这么静默了几秒钟,蒋翼跟我伸出手,说:“我回来了。”我不动。他叹口气,走了几步过来抓我的手。我躲避着打掉他的手,用了力气。他吃痛,却不退让,动作坚定,我到底被他捉住两只手带到身前。我气得想咬他,又不肯主动去咬,被他钳制着,就盯着他一动不动地磨牙。他柔和了神色,竟然被逗笑了。我更气了,愤愤地用了力气挣扎,“你,你走!”“我刚回来你让我往哪走?”他还敢笑!“你不说一声就跑!”“那下次说一声再跑。”“不用下次!你这次就走!”他听这话突然手上就突然用了力气,“你说让我走我就走?黄瀛子你能不能讲讲道理?我怎么把你惯得这么坏?!”我怎么就被惯坏了?怎么就变成我不讲道理了?我一时间发懵,心里迷糊,嘴就拙了,莫名想到一句“我说不让你走你就不走么?”嗓子却哽住发不出声音,眼圈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