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问:“老区会痊愈吗?”
“即使暂时无恙也要坐轮椅。”
过许久许久,连环又问:“你呢,你好吗?”
湘芹答:“还过得去,我升了职,你呢?”
“我很好,我已完全痊愈。”
湘芹抬起头来,不置信地看着连环,连环握住她冷冰的手,微微笑一笑。
湘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心平气和的连环,连本来最最突出嘴角那丝若隐若现的不羁都消失无踪,湘芹呆呆地看着他良久,放下心来,轻叹一声,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她轻轻说:“我有一个做法庭新闻的朋友,他说,香宝珊已入禀法庭单方面申请离婚。”
连环只简单地答:“香家不搞这种新闻过不了日子。”
这次纯属运气,本来哪里有这样容易瞒过湘芹的法眼,但是她已经累了,又为老区伤心,根本不设防,听到连环的陈辞,忽然愿意相信。
连环又过了一关。
“我觉得很感动,老区病得这样厉害了,还记住我们两个小朋友。”
连环不语,湘芹与老区一直有联络,老区自然知道他们分开的事。
“我们回去听医生说什么,对,我有间酒店房间,你可以来休息,多久没睡了?看上去似有一世纪。”
连环想一想,“差不多,你不声不响离开我好像恰恰一百年。”
湘芹说:“你也并没有浪费时间呀,大概天天都得对着镜子练这些俏皮话。”
“只要派得上用场,练坏了气也是值得的。”
连环伸出手臂,把湘芹搂在怀中。
湘芹穿得好不臃肿,骤看可爱得像无锡大阿福。连环十分满意,她将会是一张最坚固的锚。
与医生谈了一个下午,了解到老区余生,不论还有多久,都得坐在轮椅上度过。他们约好第二天再来探访。
医生说,世上有两种病人,一种想痊愈,另一种不想,努力想好起来的不一定成功,但放弃的必然能够得偿所愿。
老区是前者,他们盼望他成功。
回到酒店房间,连环忽然累得腿都抬不起来,和衣连鞋倒在床上,眼皮胶着,顶不开,湘芹在他身边说些什么,只余一连串模糊响音,真的精疲力尽,心力交瘁,立即要跌入梦乡。
湘芹推他,“要不要打电话回家报平安。”
连环鼓其余力,大着舌头,含糊地说:“明天我们即去注册结婚。”
然后就睡着了,奇怪,一个梦都没有,静寂之至。
一直到第二天他都没有醒来,错过探访老区的时间。
湘芹没有等他,独自先去医院。
老区的情况比前一天有很大的进步。
他对湘芹说:“现在你可认识一个半边人了。”
湘芹笑着笑着又落下泪来,“你为什么没生子女?”
“你不是以为有儿有女就有人推着轮椅服侍我寿终正寝吧,荒谬。”
湘芹无言。
“别担心,我有节蓄,可聘请特别看护照顾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