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雪意恹恹地看他一眼,“你自己心里清楚。”
邵云重这人走到哪里都霸道,生意场上不知道得罪多少人呢。
邵云重也不愿意跟他闹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只是想到安妮说他今天从裴乘风办公室出来就失魂落魄的,有点担心裴乘风那个老东西欺负他,于是犹豫着问道:“你今天怎么了?看着有点憔悴。”
裴雪意愣了一下,睡了一觉,他情绪平复很多。他并没向邵云重寻求安慰的意思,本来也没什么好难受的,只是很平淡地说:“我爸病了,肝癌,晚期。”
这下轮到邵云重震惊了,他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本能的反应就是惊讶,惊讶完了,再做任何反应都显得虚假了。
按理来说,裴乘风怎么说都是他的老丈人,裴雪意的亲爹。他多少有点唏嘘吧,悄悄打量裴雪意的神色,“你难受了?”
裴雪意张了张嘴,想否认。
邵云重扶住他的肩膀,“行了,先吃饭吧。”
他真以为裴雪意伤心,怕裴雪意说起来这事儿吃不下饭。
裴雪意这才发现,邵云重竟然在他办公室里煨着煲汤的砂锅,一脸嫌弃地说:“你怎么把锅带到这里来?”
“行了祖宗,就别挑我毛病了成吗?”
邵云重弯下腰,一把将他抱起来,连人带毯子,一块给端起来,放在小桌旁的地毯上。
邵云重也坐在地毯上,把他抱在胸前,揽在怀里,指着盘子里的食物,“你得把这些全部吃掉,不许挑食了。”
裴雪意握着叉子和勺子,像个小盆友一样被他抱在怀里,甚至被强行围上餐巾,暴躁地来回戳弄着盘子里的食物。
“你乖乖的啊。”
邵云重攥住他的手,帮他把食物送进嘴里,贴在他耳朵边说:“你要是不想吃饭,咱们就干点别的,正好我也饿了。”
裴雪意不乱戳了,慢吞吞地吃饭。邵云重都忍不住上手帮他。
邵云重从小就是能吃能睡的,小时候,一直到青春期,都食量惊人,如果邵怀峥是个工薪阶层,那恐怕真的会感叹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而裴雪意就是另一个极端,吃什么都不香,让他吃东西就像要他的命,喊他吃饭仿佛就在找他的不痛快。
他小的时候也是瘦弱的可怜,不爱吃饭,邵云重就端着碗在他屁股后面追着喂。
邵家的佣人都啧啧称奇,说他们家二少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物,竟然能这么耐心地伺候一个孩子。同时感叹,这都给惯成什么样了?
因为身体弱,裴雪意的童年可以说轻松无比,邵怀峥也对他无比宽容。邵云重要学这个学那个,他只要保持身体健康、心情愉快就行。
那时候邵云重学拳,他也要学,结果到了训练场,第一天练习基本功就累晕了。这家伙明明坚持不住了,但他嘴上是不会说的,承认自己不行在他看来是一件丢脸的事,爱面子的要死,直到实在撑不住晕过去。从那以后,邵云重再也不让他靠近训练场,来一次赶一次。
十多年过去了,那些日子就像昨天一般,他们同吃同住十几年啊。
其实也难怪邵云重会把裴雪意视为他的所有物,十几年精心呵护,惯着,宠着,所有的心力都用在这么一个人身上,所有的劲儿都往这么一个人身上使。
突然有一天,这个人要走了,挥一挥手,连个再见都不说,换了谁能不疯?
裴雪意到底没能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完,最后都让邵云重填肚子了。
他吃饭吃累了,还没歇歇,忽然一阵天旋地转,邵云重把他扛起来,一脚踢开办公室小套间的门。
裴雪意手脚并用地挣扎,用拳头砸邵云重的背,“放开我!你这个混蛋!说话不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