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瞻叹息一声,这一声叹息,既是为他的儿子,也是为老三的女儿。
这一起恶奴绑架伤害七小姐的事件,表面上是罗婆子蓄意报复,利用钱婆子的心病,想置七丫头于死地。
实际上却并没有这么简单。
他问过林管事,府上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林管事说,中秋节之后,罗婆子突然之间阔绰了起来,经常花钱从外面酒楼买吃食,夜里还经常聚赌,被他训诫过几次。
但罗婆子仗着自己是府上的老人,不仅不把林管事的话放在眼里,还指着林管事的鼻子破口大骂。
罗婆子背后是什么人?
谁在给她钱花,给她撑腰,让她目中无人?
旁人或许一时想不到,但顾瞻却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妻子永乐长公主。
永乐既然怀疑了七丫头的身世,就不会轻易放过她。
可是为什么呢?
退一万步讲,就算七丫头真和麟若有关,那麟若也是她的亲侄女,她为何容不下她?
宫里的谢皇后很快就要生了,到时候她诞下嫡子,不论是男是女,都将成为大亨朝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那时候,永乐就要从监国的位置上下来。谢皇后会垂帘听政。
这是无可阻挡的事儿,永乐总不见得为了自己摄政,而对谢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下手罢?
文武百官也不会坐视不理,永乐不傻,相反她很聪明,她不会做这种授人以柄的事儿。
顾瞻愁得头疼,抬手按了按额角,抬脚迈进了二郎的病房。
听见动静,文氏忙抱着女儿起身见礼。
“大哥。”
“大伯。”
顾瞻压压手,示意她们不必多礼。文氏让到一旁,咬唇道:“二郎这次病得重了!都怪我们,连累了他。让他遭了这么大的罪。”
顾瞻俯身,拿掉降温的湿巾子,伸手探了探儿子的额温,被滚烫的温度惊得眸光大震。
他心里痛如刀割。
儿子烧成这样,就连陆太医都束手无策,他这回怕是不死,也会被烧坏脑子。
他这么多孩子,二郎是最聪明的。也是最可怜的。
顾瞻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内心的悲怆,一边亲自拧了湿巾子给二郎换上,一边道:“这是二郎自己的选择。况且,七丫头是二郎的亲堂妹,二郎救她本就应当,三弟妹莫要自责。二郎吉人自有天相,若实在熬不过去,我相信二郎也不会怪你们。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门外,二爷顾睿和三爷顾明也不知何时到了。
顾明眼睛闪烁着泪花,和江来一道儿把顾睿连人带轮椅搬了进去。
顾睿先是看了看小丫头,又看向二郎,问道:“二郎情况怎么样?还烧得厉害吗?”
文氏点头,“二郎吃了药,身上却越来越烫了。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再这样烧下去,人恐怕就没了。”说着,文氏流下了眼泪。
顾明冲到床边,伸手探了探二郎的脸颊,也是惊得眸光大变。
“这不行。得请陆太医来。”顾明道。
顾瞻叹气,红了眼眶,“陆太医给我留了口信,说他已经没办法了。二郎若是熬不过今晚,就得准备、他的后事了。”
顾睿双手握成拳头,抿紧唇瓣,眼圈也发红。
“二郎这孩子,可怜啊。”半晌,顾睿语带哽咽道。
一个注定短命的孩子。
他才挣扎着要为自己挣命,他这一生就要这么没了。
顾明眨了眨眼睛,眼泪掉下来,他一时怆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却听小丫头用还带着一点鼻音的声音大喊道:“二哥哥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