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咎眉心紧锁,他不愿回京城就是不想待在充满苏酥气息的清辉院。
她留下的印记比他所想的还要深刻。
不知不觉间,公府已经满是她的影子,挥之不去又触不可及,仿佛有一根羽毛扫过五脏六腑,让人抓心挠肝却又不能将胸膛剖开找出那根作乱的羽毛。
这种难以言喻的滋味是陆无咎未曾尝过。
“正监,祭天台的选址是由我卜出的,我理应负责到底。”
正监见他顽固不化,“有槐你确实是我那么多年以来见过最有资质的天才,紫微斗数、奇门遁甲、六爻六壬……你无一不精、算无遗漏,你能卜算星月推演天象,可你有没有算过你自己?”
“为自己卜算容易受心绪干扰,我未曾给自己算过。”
“正好我为你算了一卦,就在离京出城的时候。”正监笑着对他说,“有槐近来红鸾星动呀。”
陆无咎不以为然,“我已解除婚约,孤身一人。”
“那你是认为我算的不准?红鸾星动不现姻缘也添丁,你自己选一个。”
“我……”陆无咎哑口无言。
正监耍起无赖,“反正我绝不承认是我算错,老夫的本领还不至于退化至此,连个星盘都会算错……”
陆无咎打算撤退,“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回到知府提供的居所,面积不大但布置讲究,叫人洒扫得一尘不染,与清辉院不同的全然陌生的环境。
躺在乌木床榻上陆无咎阖眼,清醒的意识逐渐朦胧。
黑色的视野现出一点星芒,如笔描绘出一幅美人图,铅华洗尽并未上妆,依旧掩不住天生丽质的唇红齿白,他从她水光剔透的眸子里看见自己。
忽而她神色倏然变化,双眸不再看他,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笑意,冷得彻骨。
陆无咎猛地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素纱帐幔,哪里有她的音容笑貌。
他当真是不对劲了,素来一夜无梦的人也会梦见别人。
汗水渗透长衫,晚风一吹备觉寒冷。
掀开被褥,他来到敞开的支摘窗边,那轮弯月依旧挂在天边。
银月溶溶,月色如霜,却比不上她细腻肌肤的皓白。
亘古月色也逊她一筹。
陆无咎咬了咬舌角,用疼痛提醒自己,不能再想她了。
……
苏酥快没钱了。
这么多年攒下来的体己,打算等二十五岁出坞后精打细算使用,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提前恢复自由身,银子还没攒够呢。
花舍播种了不同的花卉品种,也有一些生长迅速的,开出花苞可以上市售卖,倒是解了苏酥的燃眉之急。
她初来乍到,鲜花售价比其他的花坊低一成、两成才能卖出去,不断压缩利润换来的是她终于接到了苏氏花坊的第一个大单子。
对了,黄阿婆对火摩罗的谣言心有余悸,不愿透露她养花的技艺出自黄家,苏酥干脆也换了个自己的招牌。
“娘子你仔细些,可别走错了,也不看看我们这里是做什么的,污了你的声誉我们可不负责呐。”
打扮艳丽的花娘靠在楼梯口,轻摇团扇,好心提醒苏酥。
青天白日的花楼生意惨淡,一个面生的娘子陡然出现在此,让人不注意都难,尤其是她超脱俗尘的容貌,自己见了都要自惭形秽。
“这里是盈香楼吧?我应该没走错呀。”苏酥抱着一束露水晶莹的鲜艳海棠。
“没错,你是来做什么的?”花娘警惕,该不会是来踢馆的吧。
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