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什么也没看见。那么多人一拥而上,站在门口,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只能看见他们的背影。我也顾不上形象了,跪下来双手着地,爬着从客人们的腿间穿过,到了客厅中间。
我看见了。地板上,仰面躺着的母亲的脸。她青白色的蜡像一般的脸,双眼闭着,像是睡着了,那是一张安静祥和的脸。暖炉里的火光映红了她的脸颊,母亲像是闭着眼睛微笑一般。
母亲扎起来的头发,丝毫也没有变得凌乱。只是插在发髻上的不是平时常用的珍珠发簪,而是我也没见过的珊瑚发簪。45它用鲜红的珊瑚制作而成,点缀着冬日垂樱的图案。
&ldo;妈妈,你怎么睡在地上啊?&rdo;
我不记得当时这句话是否真的说出口了,还是只出现在自己心中。母亲仍旧穿着绣满樱花的黑色长袖和服。长长的袖子在地板上铺展开,那样子就像风吹过飘舞起来的飞天。
母亲头顶的珊瑚花盛放着。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母亲用这样鲜艳的颜色打扮自己,是如此的美不胜收,让我看得出了神。我想伸出手去摸一摸。
但是,我没有机会去触摸母亲,就这样远看着她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我被那些男人推开,他们抬着母亲的身体往走廊去了。乳母慌慌张张地想要阻止,我也因为受了惊吓变得狂乱起来,但自然没能阻止他们。
母亲的右手和右边的袖子被暖炉里的火烧到了。所以她的眼睛睁不开了。
就是这样。她没有在睡觉,头发里的发簪也不是珊瑚色的。
母亲已经陷入沉睡了,不会再睁开眼睛了。她安静地闭着双眼,已经不能再起来了。那鲜红的颜色是从母亲的头上流出的鲜血。
我终于明白了,任凭我怎样呼喊母亲都不会再站起来对我微笑了。我就是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缓缓倒地,从头上涌出鲜血的。
《》第一部分那天的记忆(7)
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他就是在那里和母亲见面的男人。他喝的烂醉,不省人事地窝在房间的角落里。毫无疑问,就是他杀死了母亲。他杀了她,还用暖炉里的火烧。
我看到他的脸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他就是那个动不动就在院子里出没,和姐姐窃窃私语,在楼下盯着我看的男人。之前见面的时候,他上到二层,鼓起勇气和幼小的我说了写什么,还给了我一样东西。一定就是他没错了。为什么我如此清晰地记得他的这张脸,并能马上回想起来呢。
因为那就是我每天早上洗脸的时候,在镜子里看见的脸。
我的脸。
我的脸和这个男人的十分相似。
也许,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但我丝毫没有要叫这个男人是&ldo;爸爸&rdo;的感觉。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我的父亲。他是个从我身边把母亲夺走的丑恶的家伙。
那个时候,我的确还是个孩子,力量还不够强大,没有复仇的能力。那已经让我十分悔恨了,下次让我看到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为了满足我复仇的愿望,他没有被判处死刑也不是件坏事。
此后,数年过去了。我的复仇的决心却丝毫没有动摇,这与法律和审判没有关系。
他夺走了属于我的、生我养我的母亲,所以我有复仇的权力。
如果我的梦是真的,杀害母亲的人是我,我也会惩罚自己的。
我打算在和母亲共同生活过的房子里,等待这个男人回来。他一定会回来的,也只有在那时候,真相才会被揭开。
杀害母亲的人,是那个男人还是我呢!
男人们追寻着昔日记忆的点滴,试图弄清楚魔女的生与死,还有其他的事情
第二部分天使死在密室中(1)
噢,这样啊‐‐原来你是在调查那件事情。
那你是受谁的委托来的呢?
没关系,你不方便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也可以理解,我也不是非知道不可。但我还是想确认一点:你到底是受哪一方委托的呢?是被判有罪的橘瑞雄那一方,还是被害的小鹰狩都夜子那边的?至少这一点你可以告诉我吧?
什么?这也不能说?那好吧,可是她那个案子不是已经有定论了吗?橘瑞雄是唯一的犯人。是,确实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可是现在再追究这件事,死去的人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没关系,说出来当然也没有什么关系,毕竟都是过去的事了。对我来说,就好像是青春时代的回忆一样。作为当事者之一,我也有责任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清楚,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不要把我说的话卖给小报杂志之类的,写成无聊低级的报道就行了。
你答应我了?好,那我就只有相信你了。好吧!不过,你还得保证,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说起这件事,都不要透露我的真实姓名。毕竟我已经是有家庭的人了,我可不想被胡乱猜测,再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好,那么,我从哪儿开始说起呢?从她突然死掉的那天?什么?比那再往前,从我为什么经常出入她家开始?好吧,不过,那时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小鹰狩家以前可了不得!在明治维新以前,就是诸侯手下世袭的重臣。明治之后,武士家族和达官贵族有的没落了,有51的跟上了时代的发展,扩大了财产和势力,成为真正的显贵。小鹰狩家就幸运的成为了后者。就连战后可怕的通货膨胀期也平稳度过了‐‐嗯,这些情况你稍微调查一下就能掌握了,我就不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