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恂倏然从她手中抢走小药瓶。他似乎忽然兴致缺缺,转身坐回榻上。骨节分明,青筋缠绕的手指把玩着青玉小瓶,指腹轻柔缓慢地摩挲的瓶腹。
目光眷恋。
看得却不是屋内的女子,而是一个破瓶子。
纥真嫉色冲冲,尖叫道:“你就是喜欢她,是不是?”
谢恂不置可否。他眉眼看上去有些愉悦,转而道:“你怎知圣上不愿我拒绝你?”
“你什么意思?”
“你是说,大晁皇帝表面上偏袒我,其实并不如此?”
谢恂懒得回答她。
他忽然撩开里衣,露出一半的胸膛,当纥真不存在一样,径直地自己给自己敷药。
他看上去很轻松,一点不像刚才梁蘅月在时的痛苦,
“我的意思是,若你再敢碰她一次,”
“我不会松手。”
纥真瞳孔猛地锁紧。
他竟为了护着那梁蘅月,连她的性命都可以随意处置了吗?
可是梁蘅月一点也不喜欢他,甚至是厌恶极了他啊!
纥真眸中的不甘逐渐积聚,却在发作之前,就被谢恂身边的太监李牧拦住,
“纥真公主,殿下不见客了,请先回吧。”
“奴才已将纥真公主送走了。”
谢恂没搭理他。
李牧却早习惯了,自顾着掩上门。他走进内室,想要接过青玉小瓶,给自己主子敷药,却被谢恂拂袖,退到一边。
他顿了顿,收手,转而不忿道:“这公主也真是’少年心性’,从前殿下往突厥为质时不见她照拂一二,如今又急吼吼地要与殿下联姻,恨不得全天下都给她做媒,真不知道安的什么、、”
还没说完,就被谢恂一个眼神喝住。
“你心里知道就好,不必多言。”
“是,”李牧笑着奉承道,“还是我们殿下最为英明神武!圣上性子好疑,又忌惮殿下在军中的威望,这纥真公主备受突厥王那契的宠爱,若真嫁与了殿下,圣上还不得……”
他说到关键处,及时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李牧自己打自己的巴掌,“瞧老奴这张嘴哟!实在是今日为主子高兴,一时忘了形,主子罚老奴吧。”
谢恂瞥了他一眼。
他唇角微勾,难得没有不耐,看起来很是愉悦,“你为何高兴?”
李牧这个人精儿,见主子这般反应,哪还有不懂的?
他在心中为自己鼓掌,夸自己果然了解主子,猜对了主子的心思;面上颇有深意地看着那青玉小瓶,欣喜地如同媒婆上门说亲:“小姐关心殿下,奴才就高兴!”
谢恂下意识地笑了一声,又立即收回笑意。
他作平淡样子,若有似无道:“一瓶药而已。”
“是是是。”李牧应和着,心下暗自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