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黄木犊摇头:“娃呀,你应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你这病叫个‘逻辑障碍症候群’,简单的说就是看事情太主观,总是把完全没有因果联系的事情硬扯在一起穿起来,明明是胡搅蛮缠,还以为自己特别讲道理,这病是大病,得治。”
昆比额头青筋暴跳,黄木犊右手虚按,示意他稍安勿躁,道:“老实说,就算现在,元老殿要是出个把自由恋爱定为叛国罪的狗屁提案,饿一样会否决,这跟你爹要娶谁么关系,虽然蝠虹龙家族现在人丁零落,但也不是说每个人都要为了传宗接代和不喜欢的人硬凑在一起,比如饿六个孙子,还有将来可能出生的那一大把孙子,他们要跟谁过,要不要娶注定伴侣,饿都么意见。”
昆比愕然,当初真是没想到罗素这么能生,两年功夫居然都生了六个了,不是说蝠虹龙都特别难怀特别难生的么?还有,伊万斯你这是在炫耀吗?是在刺激我吗?你都这么多孙子了还叫“人丁零落”?那我们戴家呢?在我这儿都断子绝孙了好不好?老子做了几百年的研究,花光了几代人积累的财富,逆转结果现在还都说不好呢……
黄木犊:“退一万步说,就算当初提案通过了,你确定你爹就一定会娶注定伴侣?会不会他一气之下干脆单身过一辈子咧?这么说你应该感谢饿才对,没有饿就没有你!要是你爹娶了注定伴侣,世上根本就么你这个人!”
“够了!”昆比勃然大怒,呼一下站了起来,双拳狠狠砸在桌上,“诡辩!完全是诡辩!你利用了我父亲的感情,利用了我的家族,这全都是你的阴谋,全都是为了巩固拜家的专权!你们拜家为了让子子孙孙都坐上星系大帝的位子,千百年来纵容甚至是游说其他家族的蝠虹龙追求所谓的自由,所谓的真爱,干掉了政界所有的对手,后来又把魔爪伸向了可能对你们形成威胁的商界!
“你假惺惺地支持我父亲发展事业,成为他的好朋友,蛊惑他放弃注定伴侣娶我爸爸。而你们自己呢?据我所知每一代的大帝都会在成年之前让自己的长子发誓非注定伴侣不娶,比如索特,他单身了整整三百年,要不是有家族契约约束着他,要不是你的硬性要求,他怎么可能三百年都洁身自好?!
“我真后悔,当初在埃吉塔我就应该杀了罗素,当我的科学家一查出来他可能是索特的注定伴侣我就应该弄死他!”昆比激动了起来,瞳孔扩散,面容扭曲,整个人像是在崩溃边缘,吼叫着道,“滚他的基因药物,滚他的干扰素,我根本不该把那个傻瓜派到他身边去,索特根本没资格拥有孩子,哪怕是个变异种!”
他吼完了最后一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看着黄木犊,黄木犊的脸色渐渐变了,从之前的八卦星星眼变为冷漠的注视,继而充满了倨傲的嘲笑,他慢慢地站起身来,平视昆比,双手撑着桌子,弯腰靠近他的脸,强大的不可思议的气场在他周围无声地蔓延出来,让整个舱室的气压都骤然降低,充满了压迫感。
昆比燃烧的眼神在这样的压力之下不由自主缓缓熄灭,这一刻他忽然有种奇特的感觉,面前的男人好像变了,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虽然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个身体,但完全成了另外一个人。
“关我屁事。”
伊万斯冷冷看着昆比,给他一个嘲弄的冷笑,“你的变异关我屁事,那是你父亲的选择,不是我的。这个世界很公平,我们都是蝠虹龙,我们面前都摆着同样的选择,和注定伴侣结婚,或者不,生一个纯种的蝠虹龙,或者不。没人逼你父亲,我可以很负责地说,我没有说过任何可能影响他决定的话,有些人天生是政客,有些人天生是商人,有些人天生就背负着使命感,有些人就喜欢肆意爱恨,只不过,昆比,很遗憾,你和你父亲的人生观价值观正好背道而驰,我和我儿子却恰好一样。
“我否决了法案没错,我知道你父亲会为了爱情放弃基因延续,这也没错,但这二者之间并没有你想象的那种因果关系,我否决法案,是因为它违背了星系宪法最基本的准绳,它侵害了蝠虹龙家族的自由交|配权,我并没有针对戴家族。
“我没有为自己做出的任何一个决定后悔过,执政二百多年,恨我的人很多,想杀了我的人也很多,比如你,甚至因此不惜伤害我的儿子,我的孙子,不惜让整个星系陷入失去领袖的危险,但我不后悔,因为我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公平公正,问心无愧!”
伊万斯目光炯然地看着昆比,接着道:“你父亲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他聪明,坦荡,但并不适合从政,他更适合做一个商人,你继承了你父亲的商业头脑,但没有继承他的胸怀,你背弃了你的祖国,把灵魂出卖给安德列夫这样卑鄙的野心家,你让你父亲蒙羞,你让戴家的辉煌在你手里戛然而止,你才是那个应该受到拷问和指责人,不是我!”
昆比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双目闪动着近乎绝望的疯狂的光芒,伊万斯直起身,嘴角勾起一个微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过别绝望,昆比,唯一感谢你的人还有我,谢谢你让我摆脱了二十多年的失忆症,我会为你祈祷的,愿主与你同在,祝你好运。”
说完,他像个慈爱的长辈一般拍了拍昆比的肩膀,转身,大踏步离去,身形挺拔修长,充满王者气势,与他的儿子一般无二。
舱门悄然关闭,昆比魁梧的身躯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精力,颓然滑坐在了椅子上,良久,他颤抖的右手捂住了眼睛,喃喃道:“不……”
不知过了多久,舱门再次打开,一个熟悉的脚步走了进来,昆比抬头,看到了那张久违的面孔,索特一如既往地英俊,冷漠,高傲,黑色的元首制服一丝不乱,每一个褶皱都熨帖无比。
他暗红色的眼睛带着压倒性的气势,开口,语调平稳笃定:“约普在哪?”
昆比呼吸一窒,沉默,索特抱着双臂睥睨着他:“第一次虫洞穿梭成功了对吗?你送走了他?”
“……”
“目的坐标在哪儿?”
“……”
“老实说,穿梭被干扰过,他根本不可能到达目的坐标,也许被卡在哪个时空漩涡里,或者被穿梭到了荒无人烟的星域,无论是何种结果,存活的可能性都不大。”索特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配合一点,或许我还可以派人想办法把他弄回来,救他一命。”
“然后呢?”昆比沙哑着嗓子问,死气沉沉的眼神似乎有了一丝活气。
“送你们一起上军事法庭。”索特简单地说,“至于量刑,那是军委会和元老殿的事。”
无论是陷入失控的穿梭,还是落入军方之手,他都是九死一生,这个赌局太凶险,昆比也不知道该押哪一方,眼神再次暗淡下去,咬了咬牙,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