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明显松了口气,嘉仇搂着我,像连体婴一样一起摇晃身体,“当时听到她说,真把我吓坏了。”
我笑话他,“你的胆子也太小了,这就受不了了?”
“是啊,如果你生气走了,我才真的是一无所有了。”他的话说得很轻,却很真挚,是那种不经意间从心底里流出来的真实回响。
时至午夜,我蓦地睁开眼,看着身边熟睡的嘉仇。
抽开他搂在我腰间的手,我慢慢转过身,重新闭上眼,有一滴眼泪转瞬即逝。
等到了隔天白天,嘉仇说要和我谈谈。
他很坦白地告诉我,自己已经从F大退学,正在一个同校生后面干活。
我没有忘记刘瑶说的“黑工”的话,直截了当地问他,这份工作是不是违法的。
双手交握着放在桌上,指节捏得用力,他思忖了片刻,回答我,“扇子,我不想骗你,这份工作确实不算好,但是绝对不会违法乱纪。”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做什么的?”
叹了口气,嘉仇拗不过我,用尽量不那么专业的语言解释给我听。
当初他曾经在学校里的实验室工作过很久,渐渐上手了不少核心实验数据,现在他所做的,就是将这些数据恢复出来,拆散分卖给需要的公司。
我看着他,“嘉仇,这就是犯罪。”
就算我没有做过实验,但是我也知道,这种重要的实验都是人家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心血成果,他这样贩卖数据,无异于将别人呕心沥血的作品,直接转卖到其他人手里。
即使真的追究起来,法律上判不了很重的罪名,但是对于他们研究员的良知来说,是一种彻彻底底的重罪。
他没有反驳,做了这些事情,他当然比我更清楚。
双手插进了发根中,嘉仇双眼紧闭,抑制不住痛苦,“我知道,但是这是来钱最快的方法了。你放心吧,做完手头上的几笔,我就再也不做了。”
面对面坐在一张桌上,我和他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儿。
伸手握住他的手,我拢紧他的手指,想给他一些力气。
在钱面前,我们不得不低头。即使不吃不喝,勒紧裤腰带,我们都要还上一万多的债务。如果不挣钱,这方寸小家,也会瞬间土崩瓦解。
心事重重地走在上学的路上,我在想着怎么挣钱的事情,不经意却看到校门口站了一个人。
刘航微笑着打量我,好声说,“好久不见了,苏扇。”
下意识瑟缩了身子,我不停地朝后退,瞳孔中地震一样晃动不安。嘴上一声不吭,可是我的心里早就尖叫出声。
我早已经设想过无数次他找上门来的情景,排练得滚瓜烂熟。于是我勉强自己先不要露出马脚,当做没有看到他,径直往学校里走。
这么多人都在,他还能拿我如何。现在是在F市,不是当初那个小县城,不是他刘航可以翻云覆雨的地方了。
我加快脚步往里走,路过他的时候,他笑着对我说,“看在我们是旧相识,我好心提醒你,今天这学你最好是别去上--不,是从此以后都别来才对。”
我不能让他瞧不起,横眉冷对地回看过去,“谢谢你的提醒,这话我转送你才对。”
一路跑到了教学楼的楼梯口,我的背后都被冷汗浸湿,鬓角的头发也都打潮。
腿脚有点发软,我扶着楼梯扶手一节节地往上爬,只觉得两条腿都成为了橡皮泥,软得没有了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