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少女那双戒备的眼,裴渡忽然有些心烦意乱。
谢栀被老夫人送到观雪楼的当晚,他便从长明那得到了消息。
不用说,便知是老夫人有意透露。
他不置可否,不知祖母为何对这些事如此热衷。
可今日经过观雪楼时,他却鬼使神差地顿住,跟着裴泓一道上来了。
只是过来看看古籍有无损坏,与她无关。
他如此想。
与此同时,外间又忽然跑来一个小厮,先见过裴渡,又急匆匆地朝远处架子前找书的裴泓跑去,在他耳边低语道:“不好了,五郎君,那披香园的姚丽娘闹着要自杀呢!”
“什么?!”裴泓怔愣一瞬,忙放下书,大步往回走。
在经过裴渡时,他拱了拱手,“三兄,我突然想起还有要紧事处理,这便先走了。”
说完,裴泓似是想起什么,又对谢栀道:“小姑娘,烦请你将那卷书找出,送去凝晖园交予我母亲吧。”
说完,他的衣角便急匆匆消失在原处。
谢栀不知裴渡来此做什么,居然还没走,不过得了这么个远离他的机会,她自然心中畅快。
若说自己之前落难时还有几分想攀附他的心思,经此之后,再也没有了。
…
终于帮着书童找到裴泓要的那卷《航海经》,小书童取出时却不慎将书的外页扯了下来。
他只有十岁,登时吓得魂都没了,“这古书珍贵,要是让佟录事知道,一定会打死我的!”
谢栀看了看那残破的卷页,下意识回头望去,却发现裴渡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她安抚那小书童道:“这书本就是有年头的,书页脆弱得很,也不能全怪你。”
谢栀叹口气,将那书和掉落的残页拢在一处,又叮嘱小书童几句,到一楼的录事台前誊录过后,这才出了观雪楼。
凝晖园在裴府西侧,与观雪楼之间还隔着一条星波湖。
正是晚膳时分,暑热褪去,便有不少姑娘下人在河边走动。
此时也正是夏日里最热闹的时候。
河面上杨柳依依,时不时有落花飘飞,水面大簇盛开的荷花间,三五轻舟荡漾其上,是府中的小娘子们正在赏花作乐。
谢栀手中拿着书卷,一路沿河往凝晖园走,走到半路,却听见了一个女声,“荔淳,给我站住!”
是渔阳县主!
谢栀一愣,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她回头,果见渔阳县主带着一堆侍女婆子,浩浩荡荡地立在她身后。
“见过县主。”
“你这是去哪儿?”
渔阳上下打量她几眼,目光落在谢栀手中书卷上。
谢栀便将自己去观雪楼当差,还有裴泓吩咐自己的事如实告诉了渔阳,只盼她不要为难自己。
可出乎意料的是,渔阳县主只看了她一会,便淡淡道:
“哦,那你去吧。”
谢栀立即行礼告退,心中暗暗想:这县主想必今日心情不错。
可下一秒,她便听到身后有人快步走来,一把夺走了谢栀手中的书卷。
“你做什么?”
谢栀朝那婆子喊。
那膀大腰圆的婆子瞪她一眼,转而将书稿拿给了渔阳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