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身在侯府,真能如此无忧无虑吗?
谢栀想,她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如今这样的生活,正是她想要的。
而裴渡,如今应当位极人臣,有一位贤惠、能将家中庶务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妻子,或许应该也有了孩子。
而她,只是一段过往罢了,如此,对二人来说,便是最好的结局。
“阿娘,爹十年后,真的会从这木雕里跳出来吗?”
灌灌童真的声音忽然响起,谢栀从回忆中抽神,眼神微讶一下,从床上下来,拍拍他的肩道:
“自然啦,等你长大就会看见了。”
谢栀可不想让灌灌以为自己是没爹的孩子,从小自卑着长大,故而便让昌平买了木雕,给灌灌编个故事。
等他长大了,自然便会知道,届时……届时就说他爹没了吧。
“把你爹收好,出去用早膳吧。”
……
待到饮完雄黄酒,许嬷嬷给灌灌系上长命缕,一行四人出了门,往城中的龙跃河而去。
龙跃河旁早已汇聚上万人,锣鼓喧天,几乎要震破耳膜。
许嬷嬷去州桥下张家食肆给灌灌买了粽子,走到石栏旁,对三人嘱咐:
“这儿人多,娘子可别走散了,昌平,把灌灌看好啊。”
昌平被买回来的时候只有十二岁,瘦瘦小小一个,这两年个子窜得快,一下人高马大的,灌灌坐在他的脖子上,兴奋地看着底下赤着膀子划龙舟的水手:
“咱们再近点!”
人声沸腾,河面奔涌,龙舟竞渡,此乃南方盛景,而北方划旱舟、舞龙船,亦是热火朝天。
河北道,幽州。
端午之日,城中热闹非凡,摩肩接踵,一黄门中官坐于车内,掀帘看向四周,赞道:
“裴大人在此为官三年,修筑河堤、发展淤灌,这一路行来,如今的河北道,已然不是当初灾民遍野之象了!”
马车行至黜陟使府邸,那黄门拿着圣旨下车,对一早候着的众人高声宣念:
“门下河北道黜陟使裴渡,清廉刚正、治河有功,朕心甚慰,如今河北道四海平宁、百姓安乐,裴卿可迁岭南,任五府经略使,择日赴任,主者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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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领旨。”
裴渡站起身,那内监将圣旨递给他,乐呵呵道:
“裴大人,岭南虽比不上这里,但如今圣人想要大力开发,以兴水利,这是看重您啊,他对您还是记挂的,您每每上呈有关地方风土的折子啊,圣人总是看到深夜,裴大人不妨再耐心等待,至多一两年,圣人定会召您回京的。”
赵内监看他龙章凤采,目若朗星,才二十九的年纪,已然能定一方安稳,心下叹服。
“多谢赵公公吉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