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皇嫂!&rdo;倾城和王爷拼命呼唤,奈何太子妃并不理会,只带着侍从急行而去。
&ldo;太子妃!&rdo;卫大人跑上前去,跪下拦住去路:&ldo;太子妃,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王爷搭救了小女,浑身湿漉漉的寒冷难耐,这才相拥取暖,事出有因,与情色无关,可话又说回来,毕竟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发生这样的事情小女不好再嫁旁人,依微臣之见,莫若将小女嫁与王爷为妾,一则王爷名声可保,再则小女终身也有靠,可谓两全其美,不知太子妃可否成全?&rdo;
太子妃愣怔不语,如此扳倒楚王的好机会,就这样错过不成?
裴姨娘赶紧拉过映婳来跪倒:&ldo;贱妾也不想让楚王因此事失了双腿,他搭救小姐在先,想是寒冷难耐相拥取暖也是有的,若楚王肯收小女为妾,贱妾母女便无话可说!&rdo;
一壁说着,一壁使眼色给映婳,映婳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和楚王,忽然间叩首道:&ldo;臣女谨遵父母之命!&rdo;
太子妃依旧错愕不语,只瞪大了眼睛向下看着,那眼珠都要突来。
王爷胸脯起伏着:&ldo;不!本王情愿受罚,也绝不纳妾!&rdo;
所有目光都齐刷刷向王爷射来。王爷看着倾城,一脸痴迷道:&ldo;&lso;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rso;,本王自与王妃相识,便一心只在王妃身上,视其他庸脂俗粉为无物,先前王府众妾都已成了摆设,如何能够再娶?&rdo;
太子妃一听,十分欢喜:&ldo;卫大人,你们都瞧见了,王爷他不愿意,可不是本宫不卖这个人情!&rdo;说着,欲抬脚向前。
&ldo;王爷他愿意!&rdo;
众人一看,是倾城发话。
&ldo;王妃!&rdo;王爷急得头上的青筋都冒起来了,紧皱了眉头,一双饱含深情的眸子紧盯着她,不住摇头。
倾城将手按到王爷手背上,用力按了按,杏眼含了晶莹泪花,眸子幽深如潭,&ldo;太子妃,王爷他愿意纳映婳为妾!&rdo;
太子妃大感意外,咯咯笑了两声,冲王爷道:&ldo;皇弟,你果真愿意?&rdo;
倾城用手狠狠按着王爷手背,那双剪水双眸像会说话一样注视着王爷。
二人相知,石也穿。
千言万语,尽在四目相对的无声交流之中。
良久,王爷侧脸看着倾城的眼睛,齿缝中艰难地吐出几个字:&ldo;我愿意。&rdo;
倾城闭上眼睛,一任泪水&ldo;刷&rdo;地淌下。
太子妃忽然一阵冷笑,&ldo;咯咯!咯咯……&rdo;就像风中一棵盘错的树一般,笑够之后,扶着侍女的手扬长而去。
映婳嫁过来的时候,已是秋末,寒霜将枫叶尽染,唯有楚王府所处长长街巷中的柳树,不肯将芳华尽敛,犹翠生生的被冻死在枝头,风一吹,那些干爽青绿的叶子便哗哗作响,似在宛转幽咽。
映婳是乘一顶二人抬的小蓝呢轿子从后花园的角门进入楚王府的,由宫监和一个梳高顶髻、戴包头的喜婆嬷嬷引着,直往东北角假山下的一处单独的院落而来。
到了院门口,轿子落下,映婳被喜婆嬷嬷和明桃从轿中搀扶下来,被搀扶进了院门,绕过影壁,忽觉身上阴冷,就像从一片阳光地带突然投入到一团阴影当中一样,映婳激凌凌打了个寒颤,心中忖道:这院子怎么如此寒凉?跟外面仿佛不在一个时令一般。正想着,又有一阵冷风吹来,树叶的哗哗响声像是人的哭声,不由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那凉气从肌肤直钻到人的心里去,又从头凉到脚底:这是个什么地方?
明桃的双手也不自主地攥紧了她的胳膊,并且不停地颤抖,就像在暗夜中看到了鬼魅一样,&ldo;明桃,发生了什么?&rdo;
&ldo;二小姐……&rdo;明桃声音惊惧、颤抖又绵软无力,就像被秋风秋霜凌虐的一片叶子。
映婳抬手臂揭开头上的红罗销金盖袱,只见院中种满了高大的银杏树,树影婆娑,遮天蔽日,使得院中比外面阴冷许多,迎面三间正房,檐下挂着一块黑漆描金木匾额,上书&ldo;衣香庭院&rdo;四个大字,映婳想起幼年倾城所教的一首诗来:
杨柳千寻色,桃花一苑芳。风吹入帘里,惟有惹衣香
这院名,当是赞桃花的了,因想着自己素日最喜桃花,倒和这里有些缘分,两边朱金两色菱花窗已斑驳褪色,就像荒了许久没人住进来一般,那份沉旧颓寂和映婳身上那鲜艳灼人的大红通袖袍形成强烈的反差,仿佛来错了地方一般。
再看正房两侧各有东西厢房,厢房檐下,立着几个蓬头垢面、衣衫破损的年轻女子,或咬着手指、绢子,或手扒门框、窗棂,冲自己痴痴傻笑。
&ldo;啊!&rdo;映婳猛然一声惊叫,就像突然失足坠入一口枯井,在井底发现了壁虎、蜥蜴、老鼠、毒蛇等物,想要躲避,却又无处藏身。
她惊惧地一把抓住喜婆嬷嬷的胳膊,就像揪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ldo;嬷嬷,怎么会来这里?一定是搞错了,快带我出去!&rdo;
喜婆嬷嬷面上的谦恭淡淡的,&ldo;卫庶妃,是王爷、王妃吩咐的,今后您就住在这里。&rdo;
映婳使劲地摇着头,&ldo;不!我不要住在这个地方,一定是搞错了……搞错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