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姨娘追上来,扯过她的衣袖理论,母女俩拉拉扯扯的,好一通排喧,直闹到前头筵席散了还没有罢休。裴姨娘忽然崩溃痛哭:&ldo;婳儿,都怪娘没用,只是这府里的小妾,牵累你是庶出!&rdo;
映婳见她娘痛哭流涕的样子,心下十分不忍,&ldo;娘,女儿年轻气盛,言行多有不妥之处,望您原谅!&rdo;
裴姨娘却哭得更凶了,&ldo;娘当初错了的,只管见到你父亲就喜欢得什么是的,也不管做大还是做小的就嫁了过来,如今倒苦了孩子!&rdo;
映婳急忙推着她娘的肩膀道:&ldo;娘,孩子从来没真心怨过您,相反的,孩儿如今倒理解了娘当初为何会那样做。&rdo;
一听这话儿,裴姨娘愣了,&ldo;婳儿,你说什么?&rdo;
映婳睁大一双桃花眼,无比虔诚地望着她,&ldo;娘,孩儿今日第一眼见到楚王之时,便明白母亲当年的心思了,这个男人,不管是他的妻子还是小妾,只要能够守在他的身边,便足矣。&rdo;
裴姨娘不敢相信地看着她:&ldo;婳儿,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rdo;
映婳忽然跪下来,&ldo;娘,今生今世,婳儿非楚王不嫁!求母亲成全!&rdo;
裴姨娘道:&ldo;婳儿,楚王迷恋你大姐姐,甚至在大婚之前因一枕相思差点命归了西,痴情如此他怎会答应纳妾?&rdo;
&ldo;娘,若是没有楚王,女儿情愿一辈子不嫁人!&rdo;
&ldo;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任性?&rdo;
&ldo;娘,您别忘了,楚王是怎么得到大姐姐的?还不是倚势强求的?所以即便楚王现在不想纳妾,咱们也可以逼他纳啊。&rdo;
&ldo;又说糊涂话了,楚王是皇子,可以动用皇权,咱们母女卑微如尘,如何来逼?&rdo;
映婳道:&ldo;人都说大姐姐足智多谋,却不知道我这个二小姐也不逊她,娘您瞧着吧。&rdo;
正说话儿间,听见前面谈笑风生,母女俩寻声望去,只见王爷由侍香、伴芳引着,正向这边走来,映婳低声道:&ldo;说曹操,曹操到,真是天赐良缘&rdo;,说着,扯了母亲径往虎林湖边来,让母亲隐藏好,她自家在湖边做好了准备。待王爷到假山这边来,她便跳到湖里去。
后来王爷抱着她进了承恩轩,将她放在榻上,她便取出掺了迷药的雄黄酒来让王爷喝下,因她近日到后花园玩耍之时发现有蛇,便大街市上买回这种药酒,据说有的蛇不怕雄黄,掺了迷幻药才更保险些。王爷喝下之后没多久就睡顿过去。映婳便召唤出母亲来,将二人衣物除下,拿走那个荷包,不一会,裴姨娘又从花园里采来一株芦荟,将那叶子上的汁液都挤出,涂抹在女儿身上、贵妃榻上,乍一见,就像缠绵之后的液体一样。
裴姨娘道:&ldo;王爷新婚燕尔,我观其与王妃气色,便知昨夜没得安生,粮仓亏空了的,故尔这芦荟汁液便酷似了。&rdo;
映婳红了脸问道:&ldo;娘与爹爹也只有在山中那一晚,是如何得知这种事情的?&rdo;
裴姨娘一时语塞,涨红了脸道:&ldo;总比你知道的多些!&rdo;准备妥当了,又悄悄躲藏起来。
后来在回房换衣之时,她们母女又使心腹之人将现场之衣物、贵妃榻尽情焚毁,映婳又洗了个澡,所有证据便踪迹全无了。
映婳一气讲完,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连日来的冷宫磋磨,使得她的身体虚弱不堪。
倾城听完,一闭眼,复又睁开,&ldo;映婳,你可知你们母女这种行径,差点害王爷受笞刑,也让我跟王爷饱受情感伤害与折磨吗?&rdo;
映婳低低咳嗽着,似一片衰朽了的叶子:&ldo;感情是自私的,我为自己争取没什么不妥,别忘了王爷是怎么得到你的,他们母子的手段,也没比我高贵多少。既然如今我争不过你,便愿赌服输,你几时放了我出去?&rdo;
倾城摇头长叹一声,&ldo;等我回了王爷,明日便放你出府。&rdo;
倾城离了银杏院,乘坐暖轿,径往花园门外的花房而来。
因着天气渐冷,花房木格子外已糊上一层高丽纸,倾城的轿子刚一落下,便听见一阵宛转莺啼,四个冰清玉洁、花颜柳态的女子如仙子般轻盈飞舞而来,到了暖轿前飘飘下拜:&ldo;奴婢们恭迎王妃!王妃万福金安!&rdo;
侍香、伴芳将大红缎轿帘掀开,将倾城从里面搀扶出来,倾城抬杏眼一看,正是春兰、夏竹、秋菊、冬梅四名大丫环,正欢天喜地地给她行礼。
倾城一把扶起她们,眼泪似清澈的山泉水一般轻淌下来:&ldo;几位妹妹,你们这些天来可好?&rdo;
四个丫环也都轻轻而泣,犹如花枝滴露,末了,春兰用绢子拭干泪珠,娇嗔道:&ldo;王妃凤还巢,只管跟王爷亲亲热热、形影不离,连个影儿都寻不着了,不但如此,就连王爷也不到这花房里来了,哪里还管奴婢们好不好的?&rdo;
倾城用葱白般的指尖戳了她娇小美丽的头道:&ldo;死丫头,等明儿你寻着了可心的小女婿,保管腻歪上个一年半载的寻不着人影儿,看到时还排喧我不?&rdo;
说得春兰一张绣面红如玫瑰,沉吟不语。倾城与众丫环嘻笑不已。
正顽笑着,忽听花房门口有人咳嗽一声,&ldo;你们这样没大没小的,嘻笑打闹成一团,还有规矩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