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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第2页）

林愫紧紧靠着老林亦步亦趋，咬紧了下唇盯着战战兢兢给弟弟喂饭的欢欢。

弟弟不到两岁，正是好动闹腾的年纪，小小的肉拳头里攥了一只破烂的金属小汽车，嘴上呜呜嘀嘀说个不住。

欢欢人小力弱，手上一个不稳，便漏了些粥在桌上。

她吓了一跳，慌慌张张放下碗，急忙用衣袖去擦。赵叔却觉得她这举动丢了脸，大掌一挥朝着欢欢后脑便抡了过去。

欢欢脸朝下，砰一声磕在桌角，抬起头来，额头上红了一片。她眼中沁着泪，却生生忍着不敢下落。

老林不动如山，稳稳坐着，又长长吐一口烟圈，淡淡说：&ldo;子女缘分，不过半生而已。&rdo;

&ldo;说深不深，说浅不浅。她既然来了，总有她来的道理。悉心养大，平等待她，等她成人，再安心放手。为人父母，最好的，不过如是。&rdo;他越说越激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中拿着烟袋，居高临下看着两人。

&ldo;我已不奢求你们为人父母，但你至少不该牲畜不如!已经害死了两个女儿，还想害死第三个吗?&rdo;

听这一句，赵叔瞬间铁青了脸，紧紧握着手中筷子，十指泛青。

赵婶却先发作起来，指着老林的鼻子骂道：&ldo;空口白牙，不要含血喷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害死人?&rdo;

老林冷冷看她，缓缓说道：&ldo;刑冲破害，岁运见死。禽兽尚且怜子，若不是当晚我留下欢欢，被打死的就是你两个女儿!&rdo;

赵叔此时稳稳开口：&ldo;我既生了她们，她的命就是我的。子女孝顺父母，父母教导子女，这是传统美德，天经地义。棍棒底下出孝子，我教育我自己生的孩子，哪里轮得到旁人说嘴?&rdo;

他边说，边又给了欢欢一个巴掌，还得意的瞥了老林一眼，似是知道谁也不能将他怎样。

老林脸上怒意骤现，拽起林愫起身告辞。临出门前，怀中几缕金光闪现，落在地上须臾片刻便消失不见。

林愫眼尖瞥见，紧紧闭了口，只面含担忧，看了看唯唯诺诺站在桌边的欢欢。

她心中难受，与老林踏着夜色回家，一路沉默直至快要到家，才冒出一句：&ldo;欢欢会没事吗?&rdo;

老林勾勾嘴角，干枯的脸上叠起道道沟壑。他捏着她暖暖温温的小手，说：&ldo;引魂铃，引魂还是其次，镇灵才是真本事。&rdo;

魂有七灵，痛、怨、念、悔、痴、恨、癫。

人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刻是何心情，借引魂铃聚集，便可结成何灵。

怨灵狠厉，痛灵剧恸，念灵恋旧，痴灵执拗，恨灵暴虐，癫灵凄绝。

&ldo;如果是我，就用痛灵治他们，让赵叔赵婶也尝尝挨打挨痛的滋味。&rdo;林愫愤愤说。

老林却轻抚她柔顺的头发，叹一口气：&ldo;你还小，你不懂。&rdo;

&ldo;这世间最痛的，莫过后悔两字。&rdo;

&ldo;赵家生而为人，却不知生命之可贵，一无内疚，二无愧心。我只好送些悔灵予他们，想必有朝一日他二人终能明白，什么叫做有良心。&rdo;

悔灵附身，便如咒念。此生此世，曾错过的一切过往，曾做错的种种过去，仿若照片浮现眼前，历历在目，从此再无一夜安眠。

吃饭、睡觉、行走，无时不刻都在后悔，从此束手束脚再无法抉择。就连吃喝，也不敢选择，生怕此一刻选定，下一瞬便又尝到了&ldo;悔不当初&rdo;。

食无一丝滋味，寝却不能闭眼，人生已然苦痛难耐，赵叔赵婶却连自裁都不敢，怕这一秒烧起了炭火，下一秒又追悔莫及。

不过区区数年时间，赵叔赵婶像中了邪一般，形容枯槁，行尸走肉。两人行事大变，待儿子女儿一般冷漠无二。欢欢和弟弟，两个孩子吃百家饭长大，初中毕业就离开家乡，从此再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