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南下的道路,走走停停,她其实也算是去了不少地方,可总是都停不下来,一路风尘仆仆,跋山涉水,她说白了也就是一个女子,平日里没少担惊受怕。
怕被人拐卖了去,怕被人将银两坑了,更怕遇上不轨之人。
所幸,也还算顺利。
余非迟似也微微勾唇笑了一声:“当初安排你假死后,我便知道你不会轻易留下。”
“所以,你给我留了银票?”叶如意也笑开,还有那张字条。
“是啊,”余非迟眯了眯眼睛,“只要你去钱庄兑银子,我便会知道你在何处,可你竟一次都没兑过。”
“你应该也猜到我不会兑了吧,”叶如意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容有些恍惚起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吊儿郎当的余非迟,竟会这般了解她。
那些银票票面太大,她若真的花了,便彻底还不起了。
可是,那个钱袋子里,除了银票,还有几两碎银子,她靠着那些碎银子,给自己安了一处住处。
“是啊……”余非迟低低叹了一声,“叶如意,我只给你留了三两碎银,算你在外能过活一个多月,一个月后,总要用那些银票的,可是……”半年,整整半年,她没动那些银票。他有时甚至不敢想象,三两银子,是如何撑下来半年时光的。
后面那番话,他没说出口。
“我毕竟也有手有脚嘛,”叶如意只含糊道了一句,“养活自己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一次,余非迟并未言语。
二人之间似就这般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悠长的叹息传来:“财大了总会震主,余家举家迁往江南,也是因着余家的利益,不是因为你,你不用心存负担。”
叶如意朝他望了一眼,徐徐颔首:“嗯。”她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叶如意,”余非迟再次低道,“余家虽迁至江南,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荣华富贵自是不会少的,”说着,他上下打量她一眼,“最起码,比你现在强上千倍百倍。”
叶如意凝眉,心底莫名有些慌乱。
余非迟清咳一声方才继续开口:“所以,你要不要搬去……”
“余公子!”叶如意陡然打断了他,余下的话,也都咽入腹中。
余非迟目光紧了紧,死死抿着唇,没有回应。
叶如意则缓了缓,目光直直盯着远处的河面,迟疑了许久方才开口:“京城如今……可好?”
“……”身侧人却没有回应。
“嗯?”叶如意不解扭头,却一眼撞入余非迟的目光中。
他正望着她,目光幽深沉静,如一口古井一般,却在对上她的目光时,瞬间敛起全数情绪,双眸一转,似又是以往那个把玩着折扇的纨绔公子。
“怎么,是关心如今京城的形式,还是……”他眯眸,注视着她,要将她看透般,“……放不下京城的一些人?”
“……”叶如意指间一颤,几乎瞬间偏转目光,突然有些害怕起来,害怕知道……她与那人的天壤之别的差距。
“京城叛乱已定,渊政王率领三千兵马,护驾有功,如今已被封为王储。今上身子不好,渊政王代为监国。”余非迟的声音,淡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