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泉侍候龚炎则披上披风,小声说了绿曼被毒死的事,龚炎则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冷笑道:“都能在爷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弄死,这是打量爷是摆设呢,去查。”
福泉忙应下撄。
龚炎则并未去倒罩房,而是去了外书房处理庶务,福泉则紧着去查毒药的来源,哪曾想还没等查出是什么毒,便有小厮来报:“灶上管烧水的林妈妈前来认罪,绿曼是她下毒害死的。”
福泉愣住,忙问:“人呢?”
小厮苦着脸,没等回答,赵福急匆匆的迎过来,未到近前就道:“妈的,又死一个。”
这时就听小厮道:“可不是,林妈妈才说完就吐了血。偿”
赵福也道:“真够晦气的,那个林婆子只说自己是小杏的姨妈,把小杏当闺女养,却被绿曼害死,她这是报仇,也知自己杀了绿曼活不了,总归是孤家寡人一个,追着小杏去了。”
“怎么不拦着?”福泉懊恼道。
赵福啐了口,道:“是个奸猾的,来之前就灌了药,这些话都是断断续续说出来的,哪里还来的急阻止。”顿了顿,“如今如何向三爷回禀?”
福泉硬着头皮道:“我去说。”
果然,龚炎则听闻当即重重把一沓子帐本摔在桌案上,半日不语,后头才道:“把尸首化了,叫人送去藏立山断海庵。”
福泉明白,三爷的意思是,绿曼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必深究了。至此也才了悟,为何三爷对绿曼另眼相看,原是因着断海庵的那位。
……
绿曼一死,月盈接管了鸢露苑的管事职务,福海便把绿曼装了一匣子的耳坠子拿给了月盈,月盈这才知道,这些日子隐隐约约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再看匣子里许多死人戴过的东西,便连碰都不想碰一下,叫丫头出去悄悄的传话,凡是能寻到主的就叫人来领走。
蓝烟过来把耳坠子用帕子包好,红着眼圈与月盈道:“我有时想,若不是我把这对耳坠子送给明悦姐姐,兴许她就不会出事,可恨绿曼死不承认是她害了明悦姐姐,如今她也死了,才是报应不爽。”
月盈看着那对水晶坠子,并不是什么稀罕物,绿曼难道真是为了这么点子东西就把明悦害了?只怕说不过去,光是自绿曼屋里搜出来的银票就几千两,再好的水晶也尽够了,何至于赔上性命。
只心里这样想,却不能说与蓝烟听。
蓝烟哭了一阵,沾了眼角,道:“桂澄被老太太罚半年月银,要我说,这样贪财的奴才就该打出去,老太太还是太心慈了。”
原是当晚绿曼假借老太太的吩咐把春晓骗出去,后来在花园子里又有老太太院子里的小丫头把月盈骗走,是桂澄在作怪。
“谁说不是,真是罚轻了,当日我随那小丫头去了老太太处,老太太早歇了,桂澄看见我说什么不让我走,与我说了许多‘体己话’,一时哭一时笑的,我还好心安慰了一回,哪里知道她是收了绿曼的一支簪子,好把我拖在她那里,幸亏三爷及时赶到,不然姑娘若有个好歹,我还怎么活?”说着拍了拍蓝烟的手背,叹息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你平安康泰,姑娘也与三爷好的蜜里调油一样,而绿曼已死,桂澄受罚,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了。”
蓝烟听完,苦笑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无人,低声道:“我也是适才才知道,我们院子里蓝玲死的突然,老爷来信诘难太太,太太听了桂菊的挑拨,竟是叫我顶缸,说我害死了蓝玲。”
“啊?”月盈吓一跳,忙道:“这种事你可不能认,人命关天呐。”
蓝烟点头:“我自是打死不认的,可也幸好绿曼被揪了出来。”说到这顿了顿,小声道:“蓝玲死前曾梦里喊出要五爷饶命,会不会是,五爷与绿曼有些什么被蓝玲撞见,才叫绿曼下了黑手。”
月盈摇头,道:“如今绿曼已死,许多事情都成没法深究了。”
“唉,不管如何,总归是真凶落网,也叫我逃过一劫,只太太的做法叫人心寒,我已给我三叔祖去信儿,他好歹在老太太跟前有些脸面,但求能让我家去。”蓝烟伤感的感叹一番。
待蓝烟离开,月盈回屋与春晓唏嘘一回,最后道:“奴婢总觉得绿曼一死,许多人倒死的不明不白了。”
春晓只是不明白绿曼为什么要害她?若只是因着那回查库房,当着三爷的面落了她的脸面,这心胸便太狭隘了些。如此说,凡是惹她不顺眼的岂不都要糟她毒手?可也没见与绿曼闹矛盾的丫头婆子怎么样,偏偏对自己起了歹心,也真是奇了怪了。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总而言之,如今尘归尘土归土了,以后莫要提了,我见三爷也不愿听人提起绿曼。”
月盈忙点头应了。
此时还有一人,正冷笑着自言自语:“尘归尘土归土最好不过了,也是个该死的,连死人东西都拿,她不顶缸谁顶缸?活该!”
小暮引着上云师太到门口,请她稍等,自去请示红绫。因姨奶奶近日总是惊厥,小暮特意将手脚放的轻缓,正要掀开东屋的门帘子,就听到这句话,怔了怔,什么叫‘她不顶缸谁顶缸’,只稍稍思量,一下就把小暮吓到了,倒抽一口冷气,猛地转身就想跑,却是听里头人问:“谁在外头?”紧接着步履声传来。
小暮一步窜到明堂门口,一手捂着头,嘴里嘶嘶吸着气。
红绫掀开门帘子一见就是皱眉,问道:“你做什么?”
小暮忙把手放下,也不抬头,低声道:“奴婢走的急,把头撞了。”
“急什么?”红绫阴沉的盯着小暮的脑门,确有一块红印子,目光闪了闪,却紧着问。
“上云师太来了,急着见姨奶奶,奴婢进来通禀,却因走的急,被椅子背刮了一下,撞到了头。”小暮木讷的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