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挂满头,烟霞般的红帐子里,龚贞有些紧张的扭着手,但听门响,心头噗通一声,忙坐好。
萧瑢在门口站了站,隔着里间的屏风,也不知是吃了酒还是如何,脸上红彤彤的,走到屏风处,往里望了眼坐在一团喜气里的新娘,竟是嗓子发干,好半晌才沙哑的唤了声:“娘子。”
龚贞没吭声。
萧瑢的步子便有些踟躇。
其实两人认识快二十年了,第一次见龚贞,龚贞七岁,他九岁。一晃眼就成了夫妻醢。
萧瑢一直没说,他从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投缘,没有亲兄弟,把她当亲弟弟,后来弟弟成了女娃,他只琢磨了两天就想通了,不是兄弟也好,可以当媳妇。
如今这媳妇终于成真的了,他倒有些不敢相信了。
“你,你怎么不过来?”龚贞等了半天不见人上前,快速的抬眼瞅过去,见他在原地傻乐,就娇嗔的说道缇。
空气里的局促随之散去,毕竟是多年挚友成为夫妻,很快两人就都自然起来。
萧瑢坐过去,伸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想说什么,先笑了起来,龚贞抬头看他,也跟着乐,两人年纪都不小了,别人家同龄人孩子都七八岁了,萧瑢的眼角甚至有了细纹。
龚贞的指肚在他的眼角划过,虽然知道不用问,可还是忍不住问道:“等我,后悔么?”
“今日咱们大婚,你说爷后悔么?”萧瑢把她的手攥回去,笑道:“娶不到你才要后悔,譬如某人……”及时打住,转而道:“都是爷的人了,别说这些没用的。”
龚贞噗哧一笑,捶道:“成天的胡说八道,没个正经,还好意思说旁人。”这一下正捶在胸口,萧瑢哎呦一声,把龚贞弄的一愣,随即惊道:“你不是说没伤到么?是不是骗我的,我看看。”
前段时间萧瑢被流箭所伤,龚贞问的时候只说是擦破了一点皮儿,没大碍,这会儿看来全不是没大碍,根本是伤的深呢。
龚贞在军营习惯了直接,三下五除二就把萧瑢扒了,就见白瓷一样的胸膛,有一道浅粉色的印子,明明就是伤好才落痂,她一看就红了眼,这是心口,那箭射的再有力一些,直接就要了命了。
萧瑢忙伸手把她搂在怀里,哄着道:“哪有你想的那样严重,我这生龙活虎的,保准咱们三年抱俩。”
“啥?”龚贞正担心的不行,有些傻的仰头问,但见萧瑢干净的下巴,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脸腾地就红了,想挣开好缓解尴尬,可才动就发现萧瑢的手臂搂的更加密实,赤丨裸的胸膛像燃了火,烧的厉害,胸腔里的心脏跳的轰然有力。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萧瑢哑着嗓子说:“累了一天,早些歇了吧。”
龚贞顿时觉得手足无措,堂堂大将军,竟然僵直的不敢动,任由男子白皙秀气的手指翻来翻去的把衣裳褪下,只余一件小衣。
两人皆是皮肤滚烫,眼前暗影投来,她随着他躺到绵软的被子里……。
*
隔年,龚贞生下长子,长子两周岁生二子,次子则是二子两周岁诞下,其中只有长子在萧家长大,二子与次子都在西北随军,宗春三十五年,皇上以病重为由将皇位让给太子,宣龚贞返京,进内阁,为辅政大臣,西北则留二子驻守。
早在龚贞成亲那年,龚炎则辞官,与春晓四处游走,山山水水看遍,与六年后隐居玉霞宫,后迎来玄素,玄素见春晓说的第一句话是:“师姐驻颜有术啊。”
确实,在多年前,春晓发现自己的容貌始终没有衰老的变化,心中忐忑,而龚炎则虽比同龄人年轻,却是年龄与容貌相当。
长子伯永成亲后,两人坚持等到龚贞成亲,随即上船离开,去陌生的地方。
春晓眼见龚炎则在老去,而自己却还如当年在老太师府的模样,便主张回玉霞宫,在玉霞宫里寻找大还丹的解药。
没错,是解药,可以让她正常老去死亡的解药。
却是没有的,后来她与龚炎则共同研究丹术,倒也炼出有驻颜功效的丹药,龚炎则便一直在吃这些,延缓衰老。
知道玄素出现,春晓就像抓住了浮水的稻草,也不管他的挑衅,只道:“我怕死不了。”
如果不是寻死,只靠生老病死决定,春晓真的很怕永远活着,身边所有的亲人朋友都不在,陌生的世界里只有她不死,多么惊悚。
玄素见春晓真的急了,想了想道:“师姐给我送信我就想过了,师傅的卧房有个暗格,里面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也许是大还丹的解药,也许是大还丹,也许是空的,师傅不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