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平日里干瘦干瘦、并不起眼的小涌马刘毛居然在开打的那一刻表现得那么硬气,确实让我大吃了一惊。那一架,我和牯牛打得相当惨烈。
我一拳打得张麻子措手不及,接着又两脚将他踹翻。牯牛则提起身边的一辆二八自行车砸向冲过来的小七与老黑。
刘毛冲向了客厅的另外一方,那一方通往张麻子家里的厨房。他从厨房里提出了一把菜刀。看到刘毛转身向后冲,积累起来的打架经验就已经让我意识到了不好,我大声呼喊着牯牛,要他拦住刘毛,同时自己也试图往里面冲。
但是我们两个都被剩下的三个人拦住了。
于是,几秒钟后,我就看到刘毛手上的菜刀对着我的脑袋飞了过来,我转身要跑,躺在地上的张麻子却抱住了我的腿。我只得上半身向后一闪,后背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
我知道,我们已经失掉了先机,我准备招呼牯牛先走,我望向了身边不远处的他,就在此时,我看到了一个让我惊讶的牯牛。
他飞快地向我这边跑了过来,身后小七的奋力拉扯,居然丝毫阻止不了他跑动的力量。他就像是一头矮小却力大无穷的棕熊,后腰一扭,轻松甩脱了小七双手的纠缠。他赤手空拳地跑到了高举着右手,准备砍下第二刀的刘毛身后,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刘毛握刀的手腕。
然后,他伸出另外一只手,和平日杀狗的情形一模一样,厚实的手掌放在了刘毛的后脖子上,用力一掰,就将刘毛的上身扭得歪斜了下去。不顾后头已经赶到的老黑,他壮实的上半身一个乌云盖顶压在了刘毛的后背,两个人都摔向了地面。
两人的四肢剧烈而快速地扭动了两下,当牯牛再次站起来,我看见那把菜刀已经到了他的手中。
就在那个小小的房间,牯牛手拿一把刀,飞奔着追杀其他的四个人,追到一个,砍翻,再追一个,再砍翻,直到屋子变得彻底安静。
整个过程中,他没有一丝的心软和胆怯,就像是平常工作时的他,干脆而利落。
当我们拿完钱,牯牛扶着我走出张麻子家们的时候,被砍了三四刀的刘毛居然还没有服软。他斜靠在墙边,对我说了这么句话:&ldo;义色,你狠,你要得。你记着,等黄皮哥出来哒,我们再说,你记着!&rdo;
牯牛去了走廊另一头的医生办公室,刚被缝了五针的我坐在医院注射室的一张长凳上。
流子家里很少开火,懒得磨菜刀,我穿的衣服又多,伤势并不严重,但是心里却有一股无处发泄的火。
木门响动,牯牛推开门走了进来,不咸不淡地聊了两句后,他给我说:&ldo;三哥,你莫怪雷震子,他其实是个好人,只是太不懂事了。真的,你莫怪他,他是真心当你是大哥,上次你帮他出了医药费,他一直都在我面前念这件事。&rdo;
我懒得理他,没想到,向来不太多话的牯牛却依旧说个不停,慢慢地,我也听出了一些味道。我问:&ldo;是不是他来了?&rdo;
&ldo;嗯,他去了张麻子家,而今在就站在外头,不敢进来。&rdo;
&ldo;三哥,你让他进来吧,他眼泪水都出来哒,刚刚拉着我说了半天,他想来看看你。&rdo;
&ldo;三哥……&rdo;
牯牛马上就要二十了,年纪比我大,但是他一口一个三哥地喊着,刚刚又才救了我一命,我还能怎么说呢?看着我没有搭腔,牯牛胆子大了,转过头对着外头喊道:&ldo;雷震子,你进来咯。&rdo;
外头一片安静,没有声音。
&ldo;你进来唦,三哥不怪你哒。&rdo;
门被打了开来,雷震子眼泪汪汪地站在门口,那朵&ldo;芙蓉花&rdo;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鲜艳。
&ldo;三哥……&rdo;
我没有理他。
&ldo;三哥,我再也不打牌哒。你的医药费,我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