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惊慌地离开后,她回过神来,那些震惊都转化为了愤怒。
为了掩盖自己的失态,她指使团体里的人去散布对于贺茗扬不利的谣言,越荒谬越好。
很快,关于贺茗扬背后那一面的不堪传言就传遍了全校,愈演愈烈,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对于演变的事态,贺茗扬毫无反应,只是照常延续着她原本的生活。
那些人怎么说,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直到某一天,这个扭曲的平衡终于无法维持。
黄昏时分,贺茗扬从空无一人的教室出来,路过楼梯口,却听见角落里有哭泣和求饶的声音。
她的脚步顿了顿,难得迟疑,最终还是拐了过去。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副老土陈旧的欺凌画面:衣服洗得发白的女孩缩在角落里,手里紧紧抓着自己的书包,而围着她的,正是诋毁贺茗扬那个小团体。
贺茗扬没说话,只是向前走了几步,那些人就因为畏惧她的家世,带着不甘的神情散去。
缩在角落里的女孩畏畏缩缩地站了起来,贺茗扬看了她一眼,勉强从记忆里搜刮出了这个人的信息。
家境一般,学习刻苦,凭借奖学金考进了这个每年学费六位数的学校;因为没有背景而受到排挤,不被任何小团体所接纳,还在暗地里被欺凌。
她的书散落了一地,贺茗扬随手捡起掉在自己脚边的几本递给她:“下次小心点。”
她非常难得地开口说了句关心的话,虽然没什么意义。
这是贺茗扬为数不多的几次善心。
但冷冰冰的现实迅速告诉了她,善心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几天后,贺茗扬被叫到办公室,一进门,她就看见了那天那个女孩,正垂头站在办公室中央。
见贺茗扬进来,女孩毫不犹豫地抬手指向了她的方向,说:“就是她,撕了我的书,还骂我,说我不配在学校里待下去。”
那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都被移花接木到了贺茗扬身上,贺茗扬突然就成了霸凌的凶手。
贺茗扬站在原地,平静地说:“我没有。”
校长的视线在她们之间来回,眼神复杂,最后以学校会彻查为由,让她们都回去了。
出了办公室的门,女孩又露出了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靠到她身边,低声用哀求的语气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是没办法。那几个人说,如果不揭发你,就让我在学校待不下去……”
后面的话,贺茗扬在脑内替她补齐了:这是她向小团体交纳的投名状,有了这样的忠心,以后她就不会再被排挤了,可以过上比以前好得多的生活。
受害者一旦变为加害者,比原本的加害者还要恐怖——因为她们会占领道德制高点,陷入强烈的自我感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