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改什么呢?&rdo;
&ldo;姚冶诚。冶炼的冶,诚心的诚。与姚怡琴音同字不同,既不影响了你原来的那个大名,又拿得出去。&rdo;蒋志清略有所思地道。
&ldo;咯咯……&rdo;姚阿巧忍不住风摇银铃似的笑了起来,用手指点着蒋志清的额角头说,&ldo;你们读书人的花头就是多,一个名字还有什么带得出去带不出去?好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把人都交给你了,一切都听你的就是。&rdo;
&ldo;对对,过上一阵,我总要了却这桩事体的。我一定要把你公开地放到我的身边来。&rdo;蒋志清信誓旦旦地说道一个孤男,本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一个独女,近3年的独守空房。于是,干柴烈火,熊熊地燃烧了起来,并且一发不可熄灭。
应该说,同居后的生活是甜蜜的。幸福的。姚阿巧受尽了丈夫姚天生的虐待,如今幸承新欢,如醉似痴,更是把全身心交会给了这个如意的郎君。不过,她心中总有一丝不安,因为她明白,自己真要与蒋志清光明正大地生活在一起,问题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姚天生这一关首先就不好过。万一这事让姚天生知道了,那后果真不知是怎么回事呢!
但是,蒋志清却没事人似一个,他不但自己不把这当回事,还劝姚阿巧也别把它当回事,说什么今日有酒今日醉,车到山前自有路。 如此甜甜蜜蜜又忧心忡忡地过了两个月。
上海的夏天来得早,刚过6月上旬,天气就闷热了起来,蒋志清一连两个月没出亭子间,心情愈来愈烦躁。他本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岂肯就这样一直样过着清闲蜗居的生活?何况这几日晌 张静江借的钞票又用得差不多了,连份报纸也舍不得买。
阿巧偏又不识相,总不时缠着蒋志清,提出那令蒋志清头痛的事。
&ldo;志清,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我们还是早点想办法吧。那个呒料坯已有两个多月没拿到我送去的钞票了,他一定会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寻我的。&rdo;
蒋志清不耐地摆摆手:&ldo;我晓得了,我自会有办法的。&rdo;
姚阿巧不满地噘起小嘴:&ldo;办法办法,都两个月了,还勿见你半点办法。事体早一天弄太平了,我们也好早一天办办喜酒。&rdo;
蒋志清听到到喜酒两字,心里更加烦躁,粗声大气地凶道:&ldo;喜酒喜酒,铜钿也没有,叫我怎么办喜酒?你不要逼我好不好?&rdo;
姚阿巧第一次受到蒋志清的喝斥,心里委屈极了,眼泪扑簌簌往下流,一头扑到床上,呜咽了起来。
见阿巧哭哭啼啼,蒋志清心中更加烦恼,斥责道:&ldo;哭个屁!让你烦煞了。&rdo;
正这时,忽地有人敲门,阿巧忙收住眼泪,过去打开亭子间门。&ldo;哈!你这个老兄倒好安逸呀,金屋藏了娇,就什么也不想了,革命成功了?&rdo;张静江与戴季陶一前一后,打着哈哈进了亭子间。
这两位都是蒋志清的好朋友,日脚都比他过得富裕。尤其是张静江,更是蒋志清所有好友最有钱的人,他本是湖州南浔四大豪门之一,蒋志清在上海活动的经费与他个人的生活费用,均仰仗张静江,到目前为止少说也有十万之巨了。戴季陶与蒋志清是当年在日本一同留学的同窗,住在一个宿舍达两年多,他俩意气相投,一起同出同进,并合雇了一个日本下女作为他俩缝补洗涮的娘姨。所以,现在蒋志清见两位好朋友光临,不得不强堆上笑脸,勉强敷衍道:&ldo;度日如年哪,我还怎么安逸得下来?今天是什么风把两位仁兄吹来的呀?快坐快坐吧。&rdo;
&ldo;其美都跟我们说了。&rdo;张静江快人快语,道,&ldo;这一阵外头风声蛮紧,只好委屈你先在亭子间里住上一阵。等以后风声过去,其美囊括沪、浙都督后,有你老弟的用武之处。&rdo;
蒋志清听了,苦笑笑道:&ldo;话是不错,但是,一天到晚蜗居在这亭子间里,人闷一点倒没什么,只是……只是手头没有分文进帐……喏,刚才阿巧还为油盐酱醋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与我拌嘴舌呢。&rdo;
&ldo;其美兄不是有点月津贴给你的吗?&rdo;戴季陶脱口问道。
&ldo;也有两个月没给我了。陈都督忙得团团转,我怎好意思向他开口呢?&rdo;蒋志清两手一摊,耸了耸肩。
张静江听到这里,忍不住了,豪爽地道:&ldo;啊呀呀,志清你怎不早点向我讲呢?难道一钿真会难死英雄汉?给给,我再支你一万,你先用起来再说。&rdo;说到这里,张静江取出支票本与签字笔,&ldo;刷刷&rdo;几笔,撕下一面,放到蒋志清面前。
蒋志清不好意思地又是搔首又是摸耳,嘴里连连客气道:&ldo;这怎么叫我好意思?这怎么叫我好意思?我已经亏空你不少铜钿了呀!&rdo;&ldo;呀,什么时候了,还客气!&rdo;
戴季陶也笑道:&ldo;拿着吧。我要不是家里那只雌老虎把我卡的太死,我也不会做缩头乌龟的。&rdo;
&ldo;哈哈……&rdo;众人被戴季陶这番大实话都逗乐了,不由一齐放声大笑了起来。
蒋志清见目的已达到,便不再客气,将支票在手中&ldo;啪&rdo;的拍了一下,&ldo;蹬&rdo;一下站起来:&ldo;那,仍给小弟记在账上吧!&rdo;
……
又是几个月过去了,刺杀陶成章的风声依然没有平息,各界呼吁捉拿凶手的呼声依然很急。无奈。陈其美只得找到蒋志清,请他暂时去日本躲上几月,待风声一过,就把他召回来。事到如今,蒋志清也无可奈何,只得听从陈其美的命令,打点简单的行李,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正与他如胶似漆一般的姚阿巧,一个人悄悄地乘上了去东洋的轮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