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通话已取消视频通话已取消……等到学校申请下来,许澄开始按部就班地上学,生活才慢慢稳定了下来。沈婧是胃癌晚期,所有的治疗不过是延续有限的生命。但就算痛得再难受她也不给许澄打电话,不过许澄会主动出现在她身边,整宿整宿地坐在病床前陪她。两人也不怎么说话,许澄只是默默地握着她的手。天气好时,许澄会和沈婧在医院里散布。也同样不怎么说话,就只是牵着手散布。沈妍不忙时会过来住一段时间,但看着许澄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怕见到自己让她想起国内的生活,来的就少了。大一下半学期,许澄参加了学校滑雪社,后来被推荐加入了美国一个很有名的私人滑雪俱乐部,加入没多久她就退学开始了专业的滑雪生涯。加入国内的滑雪队已经是她来美国的第三年。那时她已经以个人名义在ifc和tty两次公开赛中获得冠军,更因为是国内首个完成doublebackflip的女选手而在单板滑雪界小有名气。但因为国籍问题,她一直没法参加国际性质的大型比赛。所以后来收到了国内的橄榄枝,她想也没想就接受了。加入国家队后,她就彻底投入到了滑雪训练和比赛中。经过一年在加拿大的封闭式训练,最终在今年的国际滑雪联合会fis系列积分赛暨瑞士站获得晋级资格。马特洪峰下的采尔马特小镇上,和队友们吃完饭,许澄往自己的小木屋走。他们住在离镇上远一点的度假村。群山围绕下的山坳里,几间小木屋零星缀在其中,映照着远处的雪山,很有童话氛围感。雪很深,她深一脚浅一脚,一步步慢慢地走着。队友打来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去镇上的酒吧。因为后面还有项目要参加,他们其实去了酒吧也只是喝着苏打水聊天。许澄婉拒了。刚挂了队友电话,丁晓君的电话紧随而至。“您那儿不是半夜吗?”许澄接起电话就问道。“我们国内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刚开始,”丁晓君那儿能听出点夜生活的动静来,他大概站在哪个僻静的角落里打的电话,但隔着很远还是能听见热闹的音乐声,“恭喜啊未来的世界冠军。”“把‘未来’去掉再说一遍。”许澄说。丁晓君乐出声,“您这是脸都不要了啊?”许澄也笑起来,“听动静您过得很滋润啊?”“何止是滋润,都快被淹入味了,”丁晓君向她诉苦,“快毕业了,什么社团学生会寝室班里学院里,连着好几场了,都快喝吐了,我现在感觉我毛孔里都在渗透酒精。”“知道了,”许澄笑着吐槽,“丁大红人。”“我算什么红人,”丁晓君脱口而出,“程允深那才是……”丁晓君这话一出口,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半响后,许澄先开口:“他才是什么?”丁晓君回过神,继续往下说:“他啊,那可了不得,他才是我们学校大红特红,红到发紫的人。”其实这并非他们第一次聊到程允深。丁晓君也在江大,只要说起学校的事就避不开程允深。两人虽然不在同个专业,但程允深实在太出名了。像什么军训时被女生围观,第二天江城几所大学的论坛里就全是他的照片;大一被特招进入江大的物理研究室;本科期间就发表了几篇很有水准的sci……每次明里暗里提到,两人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该聊聊,该夸夸。丁晓君说程允深保研时,几个教授都抢疯了,有两个闹翻了还跑到院长那里要说法。最后谁也不肯让,院长只好让副院长亲自带。人家念研究生苦哈哈地从打扫实验室做起,而程允深本科还没正式结业就跟着教授参加重点科研项目了,教授还经常带着他到处参加会议。两人一路聊到许澄回到小木屋才结束。每次聊起关于程允深的话题,他们这通电话就会特别长。她会在丁晓君说完一段后接着问“然后呢”“后来呢”。她轻描淡写地问着,却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听着丁晓君说的话,生怕听漏了一个字。这些然后和后来,是她隔着一万多公里的距离,所能知道的程允深的全部。然后她就会说服自己:你看,当初你的决定是多么正确,他成为了他应该成为的那个样子。而你也一定可以。许澄脱了厚重的外套,摘下帽子和围巾,刚准备洗澡,队友的电话又打来了。他们应该在酒吧了,背景里有吉他弹唱声。“你真的不来吗,今天这里有驻唱,来了很多人,非常热闹。”队友在音乐声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