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啊。打从能吃饭的时候起就喜欢琢磨好吃的,她会做,也会品,这似乎是天生自带的禀赋。可是这种时候什么有味道的都不敢吃了,日子过一点滋味都没有。
这就是女人啊,当了母亲,为了孩子,自己是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罪都能受的。
李思谌在前头被人灌了几杯酒,逢着喜事,原本喝上几杯也是高兴的事儿。可是一想着妻子今天可能又受累了,他就没那个心思同人应酬,后头的那些就全都敷衍过去了。
先进到席散了宾客们纷纷告辞,李思谌找了个空儿,先回来看看妻子。
阿青送走了吴婶之后,就抱着儿子娘俩一起补觉去了。晚上没睡好,今天又折腾了这么大半天,她是一点儿气力也没有了。
他走到床边,看到妻子平静的睡脸,还有旁边的儿子。
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居然也没哭也没闹,睁着黑漆漆圆溜溜的大眼睛,小嘴一嘬一嘬的动。
看样又饿了。
李思谌真不忍心把阿青叫醒,想让她多睡会儿。
本来奶娘也找好了,可是妻子坚持说想自己喂一段日子。
沈医正和大妞的爹也都说,亲娘的奶对孩子的好处最大,说也说不尽,是支持她的。
儿子饿了很可怜,可是饭还在睡……硬把她叫醒也不忍心。
李思谌难得的陷入了左右为难之中。
可惜他这番苦心,儿子是一点都体会不到。饿,就要吃,这么简单的本能学都用不着学。不给吃,我就哭。
李思谌一看他皱起眉头就心知不妙,可是这会儿他能有什么办法?难道捂住他的嘴不许他哭?
阿青下一秒就醒了。
说完全醒了也不恰当,她只是这一个月来已经养成了习惯,即使人没有彻底清醒,一套本能的动作却做的相当熟练,解衣,喂奶,在这个过程中她眼睛都没完全睁开。
李思谌替她把头发往一旁撩开。
阿青眯着眼看他。
“你回来了?”
“嗯。”李思谌看着儿子咕咚咕咚的吃的正香,也不愿意扰他。
“喝酒了吗?”
“喝了几杯。”李思谌问她:“口渴吗?要不要喝水?”
她能这么侧躺着喂孩子可不代表她也能用这么个姿势喝水啊。
虽然被他这么一问,确实觉得口渴了。
李思谌去倒了一杯温水来,端在手里等着。阿青喂完了孩子,李思谌自动的把孩子接过去轻轻替他拍背让他把嗝打出来,把水端给阿青。
水不凉不热,正合口。
现在她连茶也不能喝了,只喝白水。
“岳母她们回去了?”
“大妞说过两天再来替我调理一下,不过不用象这次这么麻烦了。”阿青含着水缓缓咽下,感觉温润的水流过口腔。滋润了喉咙,然后一直滑落入肚:“我娘还说要去探望一下二婶。说起来也真是不巧了,二叔家里头这个冬天实在是不顺当。”
李思谌微笑着说:“可不是。今天王爷也说这事儿,等忙完这两天就打发人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阿青想想,安郡王说的对,二叔家只怕还真需要人帮上一把手。
本来他们家里就人丁单薄。正经主子也就是二叔二婶夫妻俩加上一对儿女。二叔身子太差,这个阿青是自己亲眼见过的。连好的时候都得让人抬来抬去自己连下地走路都困难,那病的时候什么样就不用问了。唯一的儿子也身子骨极弱,这孩子到现在听说连诗经都没有学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总得有三百天是身子不适不能读书的。至于二叔家的闺女李思菱。身子倒是随了二婶邱氏挺康健。可毕竟年纪还小,顶不了用。二叔家这些年来的顶梁柱就是二婶了。
她一倒下,他们家里大小事情也不知道是谁在忙活呢,说不定已经乱成一锅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