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着脸让穆若上药,口头却还在提直播的事情。“您不喜欢雄虫的圈子,您不纵情享乐,不喝酒不创业。写小说是你消遣时光的方式。您看似不喜欢与外界沟通,其实除了文字,你也需要有交谈的窗口。”“您刚才直播时候,虽然拘谨,但是明显有强烈的沟通欲望的,说到激动处连语速都会加快。”“以后等我回了军队,您偶尔直播一下,也挺好的。”穆若垂眸给他贴纱布,心道你这家伙不声不吭,观察的倒还是挺仔细。“我其实是,不太喜欢面对面的交流方式。”,穆若给他处理好伤口,滴了眼药水,“我的情况,很复杂。”“我有没有跟你提到过我的家庭,就是……我的雌父和雄父。”许笙没有说话,伸开手臂拥住了他。“我小时候话多,叨叨叨、叨叨叨的,我妈……我雌父说我长大应该去说相声,实在不行去街上要饭,话密的旁的虫不给点钱都不好意思走。”这种分享欲浓烈的日子,只持续到了很短一段时间。他父亲开始从玩牌,升级到玩麻将。赢了喝酒,输了也喝酒。不论是赢是输,只要喝了酒,就像是个疯子一样,阴晴不定。穆若与他同桌吃饭,说着说着,前一秒父子二人谈笑风生,下一秒可能酒精上头,就是披头盖脸一巴掌。先是巴掌,后来是脚,再后来是盘子和碗,凳子桌子,烧火的钳子,铁锨,铁棍……“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暴力这种东西吧,他不仅仅是改变某一件事,他改变的是整个情绪。”,穆若捏着许笙的指腹,“我现在不想费心交朋友,不想在酒局里逢场作戏,不是我没有那个能力,而是我没有那个兴趣,我懒得去经营任何一段关系。”“我怕那些所谓的朋友,前一秒笑眯眯,下一秒就是残酷的一巴掌抽在我的脸上。”“但这并不影响我想在擅长的领域,跟志趣相投的同类偶尔聊聊天。”“当时聊过了,也就过去了。他们没有突然给我一巴掌的能力,所以我安心。”“我不知道你懂不懂这种感觉……就是,我所谓的社恐,是我自我保护的工具。”许笙静静听他说话,没有插嘴。穆若又说了些儿时的事情,桩桩件件,说出来会好受很多。被陌生人揭开伤疤,会疼会流血。主动向许笙揭开伤疤,会得到轻柔的爱抚。微风吹在伤口上,长久以来的刺痛会逐渐消退。一场直播,莫名其妙牵扯出来许多旧事。俩抱着缠着,聊了半宿。我会给你更好的“今天就出发?”,许笙张嘴咬住穆若递来的饼,不忘趁机在他指尖舔一口,“可是我很喜欢这里的温泉。”穆若一手给他喂饭,一手翻阅光脑查看原始森林的旅游攻略,头也不抬。“知道你喜欢在水里,回家就给卧室装个超大的浴缸。”心里却琢磨着,单独一个浴缸只怕不够折腾的,放不开手脚。赶明儿回了家,最好把后院的泳池收拾出来。家里住着格尔和丘奇,泳池上方要安装个防护罩子,最好加装上门锁。原始森林是从今年才对外开放的景点。可能急着回本,票价昂贵,各种小型娱乐项目也都要另外收费。官网下的评论并不多,差评占多半,少数好评也是在夸风景美,半点不提景区的服务如何。很多游客都反映,旅游区内十里地的玻璃栈道,中途居然没有卖饮品和食物的。官网给的回复是,不希望原始森林被塑料制品污染,呼吁游客即看即走,不要野餐,不要逗留。穆若收拾好行李,临时下单了三虫份的零食和饮品,放在随身的包裹里。飞行器在温泉酒店门口停靠着,走过去一路上必然会遇到读者。穆若思虑再三,实在是不想让酒店的工作员踏入自己的飞行器。毕竟飞行器是男人的第二个老婆,老婆不能被人染指,小老婆也不能。就给许笙买了个宽大的遮阳帽,将一头蓝发遮盖的严严实实。又用灰色的纱布把他两条胳膊上的绷带遮盖。许笙个子高,浅黄色的遮阳帽一戴,活似个成了精长了腿的金针菇。穆若瞅一眼就控制不住想笑,顾虑到许笙的情绪,一路咬牙死憋着。观光飞行器的玻璃是单面可视的,穆若趴在窗口,看着一路上拿着相机四处张望的八卦探子,以及三两聚集在一块儿讨论书中剧情的读者。莫名有些感慨。原来雄虫放下高傲的架子,只不过从雌虫的角度,写了一本尊重雌虫,专注爱情和事业的小说。他甚至没有为读者花一分钱,没有做出任何承诺。就足够让这些雌虫像是追星一般追捧他。像是在孤苦冷寂的寒夜里,追一株发着幽光,却带不来温暖的鬼火。“许笙。”,牵着许笙上飞行器,穆若忍不住捏他的指腹,贴上去咬耳朵。“嗯?”,许笙本就模糊的视线被宽大的帽檐遮住,眼睛不好使耳朵仿佛也聋了,不禁弯腰低头,凑近他嘴边,“您说什么?”“别的给不了你。”,穆若视线扫到门口有镜头对准这边,连忙一把捂住许笙的帽檐,把他的蓝毛遮住,“感情上,不会让你羡慕其他雌虫的。”后背没有家族倚靠,开不了大公司,赚不了大钱,连现在用的飞行器还是徐宁给的。旅游也不能豪气的包场,蜜月期间还要应对突如其来的工作。穆若自认为,在物质上,必然有雄虫能带给许笙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