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上陪他躺了一会儿,目光一直凝在他瓷白柔腻的脸上,思绪沉沉。她还有一些文书亟待处理,见他睡熟,便小心翼翼地扯开他起身,下床后随手拿起地上脱下来的衣服扔在一边,正准备朝门外走去,却看见了衣物中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她走上前去把东西拿出来,发现是一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包。脑子里划过数种不同的猜测,她拿着东西站起来,扭头凝望床上的人影。半晌,殷上把玩似的转了转手中的纸包,抬步走了出去。她承认,刚刚那一瞬间,脑子里千里江山昨梦非(1)◎意乱情迷回到亓徽◎二人一起用了晚饭后,殷上又让小厮送了热水说要沐浴,然那浴桶却是一览无余地放在房间对床一侧。江遗雪见了,有些无措地问:“在这?”他看了看那已经冒着热气的浴桶,又看了看坐在一边的殷上。之前她为他检查伤痕之时他整个人都还未从梦魇中醒过神来,只一心与她相依,是以裸裎相对也未觉得有什么,然现下心绪稍缓,二人同处一室,还要当着她的面如此沐浴……然殷上并未察觉他的心思,眼睛还看着手中的文书,闻言随口道:“那有屏风,拉开就行。”他这才抬目看去,发现那墙边放着一个八折素面屏风,刚刚自己的脑子不知被什么占满,竟根本没有看见。瓷白的脸瞬间变得鲜红,江遗雪再次偷偷瞥了一眼殷上,发觉她并未朝这边看来,才脚步轻抬,慢吞吞地朝那边移过去。他轻轻拉开那屏风,其上的暗色素纹并不轻透,反而严严实实的,甫一拉开就将屋子分隔成了两处,几乎一点风光都不漏。江遗雪察觉到心下竟隐隐有些失落,立刻赧然地捏紧指尖,心虚地看了一眼屏风,才开始除衣入水。许是他太久没声响,正脱到最后一件里衣,外间便突然传来殷上的声音,问道:“你可以吗?”江遗雪手一抖,先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殷上又道:“你手上还有伤,若是不行,我叫晋呈颐来帮你。”闻言,江遗雪心下生出一丝抗拒,急忙道:“不用,我自己可以。”他拒绝得太过急切,殷上皱了皱眉,蓦然想起他在俘虏队伍中差点被那两个兵卒伤到的事情,心中一顿,放下了手中文书,抬步走过来,隔着屏风问他:“我帮你?”里面骤然沉默下来,几息过后,响起江遗雪结结巴巴的声音:“那、那你进来吧……”闻言,殷上心里软了软,发出一声短促的低笑,伸手拉开了屏风。江遗雪自然是听见了她的笑声,面色通红,无措地看着她的身形显露出来,手指下意识地捏住自己最后一件衣服,不知道是要穿还是要脱。殷上神态自若,复又把屏风拉上,转过身来,问:“你要穿着衣服洗?”江遗雪赧然地抿了抿唇,缓缓伸手拉开衣襟,最后一件衣服顺着他的动作滑了下来,层叠地堆在脚边。殷上原本游刃有余的姿态被这一幕打到四散,有些怔愣地看着他。他浑身无暇,玉雪天成,每一寸肌肤都犹如凝脂,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莹莹如玉的光泽,鸦黑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他肩上,与他瓷白的肌肤形成强烈的反差,映衬出每一处起伏的轮廓,宛若神作。江遗雪面皮红透骨,惊世的容光染上丽色,几乎难以承接她的目光,低下头抖着声音低低叫了一声:“殷上……”她这才反应过来,魂魄归位,难得有些窘迫地说:“不如、不如我还是出去吧。”闻言,江遗雪立刻抬起了头,对她几息之内变卦的行为似有委屈,问:“不是你说要帮我的吗?”殷上别开眼神,凝在浴桶袅袅的雾气里,说:“那我寻个东西遮一遮。”“为什么,”他抿唇看她,也顾不上羞耻了,将脚从层叠的衣服里抬出来,走到她面前,声音含着一丝引诱般的喑哑,问:“我不好看吗?”她不答,双目看向任何地方,就是不看他。江遗雪咬牙,赤身贴上她穿戴整齐的身体,抱住她的腰,说:“你看我嘛……”她胡乱地看了他一眼,声音有些急促,说:“下水吧,我帮你。”他不动,还是抱着她,说:“白日里你为我查探之时不是也看了我?缘何现在不愿?殷上……与你分开这段时日我都有好好保护自己,并未曾被他人探去半分。”听闻此言,殷上便知他胡思乱想了,忙道:“白日里是为你看伤换衣,且也不是因为这个。”江遗雪便道:“那是因为什么,”他微微低头,闭着眼用柔软的双唇轻触她的侧脸,断断续续地问:“你不是说要娶我么?殷上,我哪里还不是你的?难道说你只看了几次便腻了我了?”他语带娇意,似乎只是情人间的呢喃,为了在心上人这里讨一个满意的答案。然而殷上却心下一跳,好似立刻被泼了一盆凉水,眼里的暧昧和意乱俱都消失,瞬间清醒了下来。江遗雪还在等她回应,脸埋在她的脖颈里,姿态柔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