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和谐的局面在他们十岁那年被打破。弟弟李栖桐在玩耍的时候摔倒了,磕到额头,医治后在两眉间留下了一条拇指宽的疤痕。
那天两兄弟关着门大吵了一架,然后忽然就变得水火不容起来。
不过说来也有趣,这两兄弟讨厌一个人的方式并不是形同陌路相见不想识,而是变着法子的去找茬,意图令对方出丑。各种明里暗里的手段花招迭出,整得两个院子里的下人每天都要疲惫地在两院之间来回游走,苦不堪言。
后来还是宁老太太发了话,才免了两个院子的人的奔波劳累。宁老太太向来喜欢热闹,为人处事又有点儿糊涂,看着两个孙子的关系那么‘好’,干脆就下令道:“既然梧儿和桐儿这么挂念着彼此,那就让他们住一个园子里吧。”钱氏十分不情愿,但二老爷是个孝子,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
李栖梧和李栖桐一个月后一起搬进了专门为他们改建的‘栖园’内开始了鸡飞狗跳的‘同居’生活。
栖园是侯府西苑最大的园子,园子里有两座一模一样的雕栏小楼,楼前有一片郁郁葱葱的常青竹林,林间还挖有溪渠,通着荷花池,常年有活水流动,水底铺着五彩缤纷的鹅卵石,偶尔还有锦鱼游过,环境十分雅致。不过这份雅致只停留在双胞胎搬进去之前。
李栖梧和李栖桐搬进去当天就起了争执。先是两个人都给对方下绊子企图抢先搬进栖园抢占最好的位置,后来又为小溪的上游和下游的所属权大吵一架,最后还半夜潜进对方楼里装神弄鬼。。。如此总总让西苑的所有主子下人都不得安宁。
最终在二老爷和二夫人的强制下,李栖梧和李栖桐签订了‘停战协议’:哥哥李栖梧住在采光较好得西小楼,属溪流的下游;弟弟李栖桐住东小楼,属溪流的上游。竹林一分为二,原有的大门拆掉,在偏左和偏右的地方重新开了两个门。为了防止两人过于频繁的暗袭,二老爷命人在两楼间砌起了一堵三米高的墙,算是从此把两院隔了开来。
住进去不久弟弟李栖桐就令人将自己半边院子里的翠玉竹都砍了,改种了桃树,因为李栖梧给自己的西小楼起了名字叫‘绿竹斋’。
种了桃树之后,年年春天桃花都开得又艳且美,成为侯府的一道亮丽风景,李栖桐的东小楼也映景就被叫做了‘桃花阁’。
绿竹临诗酒,
婵娟思不穷。
桃花帘外春意暖,
人面桃花相映红。
停战协议并没有让这对冤家消停下来,隔了墙行动多有不便,两人反而更加有干劲。一个苦练轻功,一个熟习草药,连两个院子的下人都被迫都入到日以继夜的‘训练’中。
其中最可怜最常做冤大头的非两人的大丫头娇杏和紫鸢莫属。连番吃过几次苦头之后,娇杏和紫鸢私下里就有些惺惺相惜,行动过程中也学会装傻充愣,相互放水,倒让李栖梧和李栖桐都吃了亏,慢慢有些收敛不提。
东阳侯府的人对这对双胞胎的行径都见怪不怪。大少爷李凤吟还在的时候,陈氏没少明嘲暗讽二房的儿子不成器,没想到事态轮回,人家的儿子还在精力旺盛地你争我抢,自己的儿子却已经撒手西去。悲伤之余,世子之位也成了卡在陈氏心中的一根刺,二房的双胞胎和庶次子,无论哪一个继承爵位,陈氏觉得自己都不会痛快。不过护短的本性还是驱使着她倾向于庶子李凤鸣,毕竟他是大房的人,怎么也不能便宜了宁太姨娘的那一支去不是!
双胞胎的闹剧演完之后,新媳妇的敬茶礼也基本结束了,大家都有一种筋疲力竭的感觉,寒暄了几句就匆匆散去。李凤鸣因为担心秋儿的”伤势”,带了青梅先行离开。
丁小蓉揉揉已经红肿了的膝盖,在如梦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来,准备回房。这时,从厅外匆匆折返了一个华服女子,她的面容俏丽,眉眼细长,浑身的气质淡雅淑静。
那华服女子一见到丁小蓉还在,就舒了口气,嫣然一笑间,竟小碎步走到她身边,盈盈一礼,正色道:
“二嫂嫂,我三哥和四哥让你见笑了,小妹玉燕在这里代他们赔个不是。”
这个二小姐刚才一直躲在双胞胎身后含笑不语,她好像是钱氏的嫡生女儿。现在来看,倒是彬彬有礼,温婉贤淑,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丁小蓉腿痛难忍,不想耽误太多时间,不过也不好给人留下怠慢妹妹的印象,只得敷衍笑答:
“玉燕妹妹这么说就客气了,三弟和四弟都是性情中人,我喜欢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罪。”
李玉燕听到这句话,轻轻松了口气,令旁边的丫头送上了一个巴掌大的青花小瓷瓶,说:
“听嬷嬷说,新媳妇的敬茶礼时间都很长,跪得太久膝盖会肿胀酸痛,这支是四哥研制的雪花玉露膏,消肿止痛非常有效,抹在伤口上也不易留疤,如果二嫂嫂不嫌弃就请收下吧。”
这孩子,真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丁小蓉心中对李玉燕的评价又高了一级,招手让如梦收下那瓷瓶。
李玉燕见丁小蓉收了礼,也不再停留,屈膝行礼,带着丫鬟婷婷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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