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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去荆楚做什么?”
“占地。苗疆和荆楚只有一道关口相隔,沈渊想要占取荆楚一部分地界,与苗疆合并在一起豢养药人,他让爹爹去和荆楚王交涉,结果失败了。”
一道冰凉的质问穿过厚重的面具传了出来,根本听不出任何音色起伏。他的身侧传来薛姝岚的声音。
对方沉默一瞬,接着问:“灵蛇派为什么追杀你们?”
灵蛇派是荆楚最大的地头蛇,势力庞杂又牵扯众多,在江湖上的影响力和号召力都非同凡响,是连各地藩王都要忌惮三分的存在。
既然灵蛇派已经派人来杀薛忱了,说明薛忱此举要么惹怒了荆楚王,要么惹怒了这地头蛇。
当然,后者的几率显然更大一些。
虽说灵蛇派和荆楚王都是出了名的小肚鸡肠,但倘若只是借地养些东西,荆楚王恐怕并不会有这么大反应。反而是因山而居的灵蛇派要更吃亏一些。
不过也不排除荆楚王不愿伙同沈渊一起养药人的原因。
薛姝岚道:“因为要做准备。”
对方问:“什么准备?”
薛姝岚道:“他养药人是为了留个药引,以防计划失败后什么也留不下来,所以他需要一个地方来藏剩余的药人。”
对方问:“什么计划?”
薛姝岚摇头,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这些都是沈渊亲手负责的,我们也不敢多问,只知道他早就想要把荆楚吞到自己手里了。”
“具体做了些什么?”
他问得过于简练和死板,薛姝岚不由得有一种在审人犯的感觉,薛姝岚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真诚,一五一十地说:
“他指使爹爹配合他,在阑都、闽都、锦都的地下挖了个通道,苗疆到锦都的水路也被爹爹掌控了,这样一来,药人就能通过水路神不知鬼不觉地流入三都的地宫里。而这块中心点的位置,就在月落宫的覆水洞。”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现在我可以见我爹爹了吧?”
薛姝岚跪在地上,手腕被一根绳子绑在一起,望着对方的面具,回答得急切又卑微。
可男子只是冷冰冰地站在石阶上,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她,连眼皮也不曾向下松动过,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在听。
“急什么,只要都说清楚了,自然会让你父女团聚。”许久后,面具底下才又传出一道平淡的回话。
薛姝岚气得用力咬住下唇。
为了防止被人看出她的不耐,她把头埋得更低了一点,偷偷转动眼珠看向一边问话的黑衣侍卫。
和她说话的一直都是旁边这人,而这人的声音不知怎么回事,听起来有很重的颗粒感。
薛姝岚怀疑是这面具的关系。
这些侍卫全都戴着黑白两色的面具,面具泛着森然冷光,好似是用玄铁打造的,全黑的地方右下角残着一块白,全白的左下角又缺着一块黑,而那缺口底下的东西看起来也不像是肉,倒像是另一张面具。
大概就是因为有两重面具的原因,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像被磨损过一般粗糙。
可是戴两张面具在脸上做什么?
是最近侍卫圈里新流行的装扮吗?
不对劲。
薛姝岚说不上这是什么感觉,就是总觉得诡谲得很,她有一种直觉,那面具之下的眼睛似乎能够洞穿人心,被它盯上了就会被滚烫的烈火黏上,而这火能侵蚀人的骨头,会一直烧得你体无完肤。
“你是患者吗?”
片刻静谧之后,面前的男子突然缓缓移开,从他身后又走出另一个男子来。
男子眉眼如画,目光如炬,柔顺的面部线条让他显得温情款款,但眼神看起来却是刻薄又阴冷。
这人薛姝岚没什么印象,但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和强烈的第六感她能够推断出来,这应该是那位病弱的六皇子——赵越。
而这些面具的主人自然也应该是与他母家关系匪浅的江湖势力——夺魂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