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时间内,定不能说出自己和大姐移魂的事情,至少暂时不能暴露。
对,就是这样,接下来的时间里,要以大姐的身份待在张氏身边一段日子。该搞清楚的问题还是要弄明白,不过,大姐那边不知道该怎么捂住……
按压住心中的不安与混乱,姚儿开始怀疑更多的事情。以往弟弟姚一落劝诫她的话也层层叠叠翻涌而出。
“姐姐,不可轻易相信了外人……”
“姐姐,有什么话您只可告诉落儿一人,其余的都要防着……”
……
那时候自己还认为弟弟多想了,现下才知道,一切都是自己太蠢笨。
一张扑朔迷离的大网开始在姚儿的心里铺开了铺大了。
此刻的张氏还不知道,她周边瞬息间已是万变。
随着李妈妈的脚步,张氏来到了三小姐姚儿居住的腊梅园,听名字虽是个园子,实际上不过是在丫头们居住的场院旁边开辟了一块小地供姚儿居住。虽是在主人们居住的主院里,却是个很偏的角落。
无论占地大小,还是屋内摆设都不及姚青鸾园子的三分之一。
张氏等人刚一进院子,就听到主屋里噼里啪啦的尽是巨响,且一声接着一声的毫不间断。
为了不落下个苛待庶女的名声,腊梅园主屋中几件值钱的摆设可都是张氏安排进去的,原就是以为这东西贵重,又不能变卖,姚儿肯定会护着保着,砸坏了照价赔偿,所以才搬进来的,却没想今儿个这疯丫头真敢砸!
听了几声脆响,张氏面色一沉,“还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命令所有丫头都跟着我进去!”
外室的门一推开,满地的杂乱无章顿时震惊了所有人,三个比较强壮的丫头走在了最前头,将张氏安全围在中间,可赫然看到这场景,连丫头们也惊呆了。
三小姐的屋子里,原本除了那几件值钱的瓷器,就没什么其他摆设了,除却地上已经老旧的桌椅板凳,就是一些连丫头们都不稀罕的破旧东西。
虽然被姚儿擦得干干净净摆放着,但仍旧看着很寒酸。
可是现在,连带着那些值钱的瓷器,一并着那些破旧东西全都被摔的粉碎,如残渣般的躺在地上,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
甚至有些块头比较大的,还被屋中央站着的那个“疯子”捡起来重新砸!似乎她就是想要看到瓷器等粉碎的样子。
这丫头是翻了天了!
张氏心中嘀咕,差点儿背过气去,“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拦住她?”
主人都这么吩咐了,下人们也不敢怠慢。
身强力壮的丫头率先冲了进去,踩着瓷器瓦砾,绕过躺倒的桌椅板凳就冲着地中央的“姚儿”去了。
却没想到,那“姚儿”听到张氏的声音后,手中动作顿时停了。
仿佛从来没有发过疯一样,顿时变成了乖顺的小绵羊,甚至眼神里都流露出委屈与惆怅。并带着,一行行泪水珠串般从眼角滑落。
又一转瞬,“姚儿”忽的满眼放光盯着张氏,仿佛看到了希望不停拍打自己胸口,似要跟她说些什么。
若是懂得心声,张氏现已经听到自己女儿大声的呼唤了。
毫无疑问,外室中正上演着一场对牛弹琴的戏码,任凭“姚儿”怎样拍打,呼喊,都发不出一丝声音,张氏更是完全不懂她的意思,说实在,她也不想懂。
几番交流无果,“姚儿”筋疲力尽,一心想着告诉母亲真相,告诉她,自己才是她的女儿——姚青鸾。那个躺在桃影园的大小姐是冒牌货!无奈她方法不当,拖延着,反倒让张氏一点儿耐心都没有了。
看到三小姐这番场景,丫头们都慌了,纷纷回头向夫人示意。
张氏却面无表情,实际内心难免疑惑,姚儿那个丫头从小到大可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她很不想承认,可是那哑巴在长辈面前的礼数向来周全,就算是有什么情绪也很少表露,更别说如此发疯般的乱砸东西了。
细细想来,看如今眼前的场景,倒是让张氏想起了自己女儿姚青鸾气到极致的时候。
见局面无法扭转,“姚儿”实在没有办法,只得使硬的,满面委屈朝张氏扑去,踩着满地的碎片儿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口中还在呜咽,那嘴型似乎想要喊,“娘……”但不过是嘴型罢了,她根本发不出声音。
张氏见状连忙后退到丫头身后,皱眉看着“姚儿”一猛子扎进丫头堆儿里。
僵持之下,一屋子的人心中早把面前的“姚儿”看成了疯子,谁还敢靠近。除了几个力大的,都恨不能退出二里地。
千钧一发之际,李妈妈灵机一动,凑到张氏耳边提醒道,“夫人,三小姐或许是在担心三少爷,她闹了这么一出没准儿是想问你讨人呢。”
张氏凝眉思索良久,终究点了点头,也就只有这一点可以说得通了,她整了整自己的衣襟,眼神疏忽变冷,漠然的瞧向屋内。
“姚儿,母亲今日来看你是有事儿想跟你说,昨夜落儿的倔强你也都看到了,事情发生后,咱们的人就将你们三个各自扶回去房间了,但是今儿个一天,无论府内,乃至京城的大街小巷都翻遍了,也不曾见到落儿身影,想来他是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走几日便也会自己回来了。这些待你父亲回来,我会一并跟他说明白。你就不必再闹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对大家都不好,老爷对你是什么态度,你最是清楚,若是他回来了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说不定会气成何状,赶紧整理好自己,将房间收拾了吧,看看你哪儿还有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丢下了这么一大堆嫌弃的话之后,张氏转身就要走,却在动作间听到身后丫头们一声惊呼,紧接着手臂就被李妈妈拉住了。
李妈妈手颤抖得厉害,张氏察觉到不对,转身之际却发现,刚刚还站在自己一人之外的“姚儿”现下已经退后了两步,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捡起地上的一个瓷片儿,正用最尖锐的部分抵着自己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