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岚熙双手环抱,站在原地,冷冷地说道,“阁下既然有这般颠倒黑白的好本事,应该早早拜倒在阁老门下,与阉党决一死战才是。我们东厂便没有你这样的人才,才遭致文人唾骂。若是阁下什么时候想通了来东厂任职,东厂必将扫榻相迎。”
有持中立态度的民众听到这小娘的伶牙俐齿,不禁轰然大笑起来。东厂任职,这不是叫那书生净了身去做太监么!
“你你你”黑衣书生气的满脸通红,又碍于面子不能大骂一名女子,只好大声道,“女眷抛头露面,口出恶言,不知廉耻!”
“我知不知廉耻,是我夫君的事,与阁下何干?”季岚熙继续说道,声音清甜,内容却刺耳,“我到醉仙阁听阁下高论,总结一下不过几个字:‘家事国事天下事管我屁事,风声草声读书声我不出声’罢了!”
众人听了这番辩论也回过劲来,是啊,若你真有这般本事,就应该去与季盛对着干才是。怎么偏偏朝堂里什么都不说,倒在酒楼里说的起劲,莫不是想让大伙做了那个出头鸟吧!
顿时看那书生的眼神就变得有几分怀疑。
黑衣书生暴跳如雷,指着季岚熙的脸骂道,“王爷怎会娶了你这个刻薄狡诈的女人!”
还未等他说完,只听到身后忽地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内子小性,某管束不力,还望各位海涵。”
书生的瞳孔一缩,待他回头一看,只见是一位身高足有五尺五的男人站在那里,剑眉星目,神情冷淡。他浑身猛地一颤,才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
若光是季岚熙一个,骂了也便骂了,宦官之女也本身就上不得台面,就算季盛要压他,自己的师父也能摆平,何况这些小事到底能不能入了季盛的耳还未可知。可季岚熙现在又多了一层身份,那便是王妃。辱骂皇室,可是重罪!
可恶,自己平时也谨言慎行,怎么今日就被一个小娘牵着鼻子走!
他连忙长揖道,“微臣参见肃王!没想到竟然是肃王家眷,是我唐突了。”又转身对季岚熙道,“还望夫人海涵。”这一番话说的漂亮,坐实了他并不知道眼前女子就是王妃一事,正所谓无知者无畏,就算季岚熙要追究他,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赵衍怎么会在这?
季岚熙心中惊讶,小心地观察他的神情,见他还是那样漫不经心的模样,薄唇抿的紧紧的,只好乖巧地躲在他的身后。
刚才那番屁啊什么的只怕都被赵衍听见了,她在心中暗暗腹诽,不知道以后再装作娇软的样子还有没有用。
这叫什么事啊!
她小步跟在赵衍身后往门口走去,门口正前方停了一顶大轿,应该是赵衍出去招猫逗狗用的。他中午路过醉香楼想用个午膳,好巧不巧地碰到自己与这群书生辩论。
两人在轿内坐好,季岚熙见赵衍神色淡淡,心里多少有些忐忑,把手中的凤凰钱章献宝似的递到赵衍面前,“夫君,这是盛行商行的钱章,能取白银十万两。”
赵衍挑了挑眉,问道,“造型倒是独特,你们是以鸽子为号?”
季岚熙:……这是凤凰。
赵衍也没等她答话,眸子里一片深沉,锋锐的如同鹰隼一般,道,“解释吧。商行、还有其他,我要知道你所有的产业。”
这是嫌弃钱给的还不够。季岚熙感觉自己肉一痛,好像眼巴巴地看着许多到手的银子从口袋里飞到赵衍手中了。
怎么感觉我现在是藏私房钱的渣男,你才是怒气冲冲的原配啊!
第15章礼不可废今日我便教妹妹皇家的礼数
季岚熙端正地在马车里坐好,明艳的脸上是少见的严肃神情,“除了盛兴商行外,我还有醉香楼。”
赵衍:“嗯,还有呢。”
她老老实实地说,“还有几条船,一些地和铺子,没了。”想了想之后又加上,“我爹的棺材本我也能用算么?”
赵衍现在的表现特别像前世那些相亲的七大姑八大姨,一见到小伙子就喜笑颜开,“有么有对象啊?家里有没有房,有几台车啊?”不把别人家底扒出来就誓不罢休似的。
季岚熙知道现在隐瞒是没有用的,不如如实说出来,争取赵衍的信任,也能增大自己的筹码。
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眼帘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季岚熙不知道他准备憋出什么大招,原著里赵衍就是一位知人善任的领袖,同时也是百年少见的将才。其实说的难听点赵衍对于麾下的唯一要求就是物尽其用,能把人的最后一点价值榨出来。偏偏那些属下还高呼“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感激涕零地替他干活,忙的团团转。
这人就是典型的古代剥削阶级,要求员工996的黑心领导。
季岚熙还是决定自己主动要求加班,在大领导的面前刷点印象分。她小心地拉了拉赵衍的大袖,轻声道,“夫君,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盛行商行经营粮食商道多年,手上囤积了不少的粮食,若真事变,对夫君也算是个助益。夫君以为如何?”
赵衍垂眸,见她双眼里充满了期待,手抓住他的袖子轻轻摇晃,似是撒娇似是恳求,忽地心中一动。手中银色鸽子的鸟喙轻轻啄着他的手心,有点痒。
季家,也许真的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