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岚熙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他怎么起性和自己说这些个家常事了?
张原著里赵衍还真的还在辽东里娶了一位张氏,难道就是那位未来的那位张皇后,沈婉若唯一的对手?
以这位张皇后父亲辽东巡抚的身份,即使嫁给王爷,也绝不可能做了妾的,若是以平妻的身份娶进来,自己未来在后宅进进出出的也太过不方便了。
但自己本身又未与赵衍有夫妻之实,还满满当当地占着这个位置也未免太不人道了一些。
毕竟太子像赵衍那么大时,几个儿子都能满地乱跑了。
季岚熙心中讪讪,有些尴尬地道,“我平日里早就听说过张巡抚家里有一位女儿,温婉贤淑,宜室宜家,王爷喜欢的话便让岚岚”
“我未纳。”赵衍淡淡地出言打断了她的话,“王妃入府尚不足三月,此时纳妾,不合祖制。”
季岚熙愣愣,“哦。”
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季岚熙想了想又道:“这里又没有那些个言官御史,一天天祖制长祖制短的,王爷若真的喜欢,便由岚岚去说,反正王府的后宅这样空旷,多住几个人还是能住下的,正好也能和宗延做个伴,这孩子最近只把自己关在书房看书,怪孤单的”
赵衍似是有些烦躁,剑眉蹙起,薄唇抿得紧紧的,他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起来,道,“我能答应的自然不会食言,赵衍在一日,你的位置便无人能撼动。”
“宗延的事,还请劳烦你陪他一阵。过几日辽东巡抚为庆大胜女真,在家中摆席宴请诸人,邀请你我同去,如此,我便先行到校场操练。”
说罢他也不等季岚熙答话,直直地出门去了。
季岚熙拿着纸扇疑惑地扇了扇,望着赵衍离去的方向,他生的是哪门子气?今日这个人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她灌了一口旁边的君山银针,脑子里似是感觉到有什么事情没办完。
等等,赵衍方才说答应自己的事呢!
明明是要保季家一世平安,被他晕头转向地说了一番,竟然也让这位万岁爷糊弄了过去,没能开金口。
季岚熙的心仿佛在滴血,气哼哼地想,皇后,那是一个皇后位子的事么?谁稀罕啊,也未免太小瞧人了。
就算是你皇帝老子的位子交给我,我还不想要呢!
罢了罢了,季岚熙起身整了整衣襟,脸上重新挂上笑意,又恢复成了那位盛行商行精明的白面郎君纪掌柜。
买卖不成仁义在嘛,早晚还会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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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人男子结婚常在十七八,女子结婚在十三四,大郑受今年来颇受胡风浸染,女子十五六岁才成婚也是有的。
就比如说季岚熙,季盛足足把女儿在阁中留到十六岁才让她嫁给赵衍,这已经算是很晚的,像张氏这种十七岁还未嫁出去的,都已经是老姑娘了。
辽东巡抚张华为人长袖善舞,小心谨慎,除非有必定的把握,否则不会随意与哪家哪派站队。也因为如此,他在辽东这个苦寒之地死守了十年,从未有机会回京。
待了这么些年,眼看着要从黑发熬到白头,再也看不到更进一步的机会,张华的心中也急了,便把心思放在了自己家的女儿身上。张华的这个嫡女,从小就被家人寄予了人厚望,那是一等一的高门贵女,按照皇后的模样培养出来的。
张华等了十几年,直到终于万事俱备,女儿贤良淑德,模样也好,心中正喜滋滋地想着万岁必定喜欢。结果张氏十五那年正好赶上西南土司叛乱,这一乱,天下就乱了,大选推迟一年。
他就开始等,等到西南土司勉强平定,自家女儿也等到了十七岁,变成老姑娘了。但单年龄这一项便被刷了下来,直接不能入宫待选。
他心中悲悲戚戚,正感觉自己这一腔心血都付诸东流,有下属向张家求亲,又都被张华赶了出去,他倒是还带着几分希望,四处又寻有哪些高门大户家的公子还未娶。
结果正好辽东出了一位王爷,是舒贵妃的养子,二皇子一派,年龄正好,又刚被万岁封了镇北大将军,圣眷正浓,这要是二皇子一登基,可不就是未来的边境重藩么!
“臣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也是爱子心切,想多养在阁中几日,以慰舐犊之情。只是没想到女真人这些年打过来,臣忙于东北正事,家中老妻又是个不经事的,竟然把女儿耽误到这个岁数了!”
张华喝了一盅酒,滴了几滴眼泪,戚戚然道:“臣也不盼着她能容华富贵,只望王爷不嫌弃,让小女做个妾室也是愿的!”
“张卿言重了。”赵衍向席下的诸位士人举杯,淡淡道,“令媛家室贵重,又岂能委身本王为妾?张卿还是为令媛另择一门良婿才为上佳。”
张华一愣,他是没想到赵衍会这样回答,虽说肃王爷刚被封了镇北大将军,掌辽东军权,但毕竟根基未稳,此时有当地要员愿意把自己女儿嫁过去结为两姓之好,别人高兴还来不及呢,怎的到这位嘴里就拒绝了?
再者肃王是什么出身,天下的百姓不知道,他们这些官员还不知道么。看看他的正室娶的是谁便知道了,舒贵妃要与阉党结盟,不舍得自己的儿子,便把养子推出去做幌子,受那阉人的羞辱,生生遭天下嗤笑!
张华用大袖遮脸,又喝下一盅酒,心中却有些急切,不能等了,再等到猴年马月去,便是连个藩王都捞不上了!靠指望着女儿回京,得等到甚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