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殊微僵,这是公主这些天以来第一次主动要跟在他身边,之前大部分时候,她总是不愿理他。
“可以吗?”季嫣咬了一口白面馒头,意外尝到了一丝甜味,不由顿了一下,才道,“总之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我只跟你过去,不管你做什么,都不会去打扰你,但我的脚还有些疼,可能需要你背我过去。”
季嫣看着奉殊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眼里似乎流淌了一丝喜色,原来的太傅喜怒不形于色,季嫣一直以为他天生便是这副波澜不惊的性子,却不曾想过,他的喜怒也会溢于言表。
“可以。”他声音无端有一丝哑。
季嫣见他答应了,便低下头吃饭,没有再说话。
饭后奉殊伺候她梳洗,再用脂粉为她换脸。
收拾好后,她便伏在了他的背上,出门时遇到了在门口晒太阳的大娘,大娘亲切地与奉殊打招呼,“这是准备去哪里呀?”
奉殊礼数备至地答:“去河边浣衣。”
大娘闻言,忙说她可以帮他们一道把衣裳洗了,不必他们亲自跑一趟,但奉殊没有要她帮忙。
大娘只好作罢,又注意到伏在青年肩头瘦弱秀气的小少年,不由道:“弟弟既然身体不好,便留在家里好了,别跑来跑去折腾了。”
奉殊微微笑道:“没事的,大娘,弟弟离不开我,我也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家。”
大娘感叹道:“你们兄弟俩感情真好。”
奉殊没有再答,背着公主离开了大娘家的院子。
赵喜跟在后面。
走远后,公主手指从袖中探出,扯了两下他的肩膀,声音闷道:“谁说我离不开你?”
奉殊压下睫,立即改口:“是臣离不开公主。”
季嫣瞬间哑口无言,他倒是会哄人开心。
去河边的路上也要穿过树林,但今天的树林没有了昨日带给人的怪异感,虫鸣鸟叫,风和日暖,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到河边时,奉殊就把她放到了一旁的青石上。
公主穿着男子的衣裳,一头漂亮的青丝被束了起来,她脚上的靴子太大,总是会往下掉,因此只能用力绷起脚尖将靴子勾住。
奉殊背了她多久,她就勾了多久。
此刻只觉得累赘,便脱掉了靴子,系着罗袜的双足踩在靴子上,她坐在那里,宽大的衣摆也能没过足背,不至于太不成规矩。
若是在宫里,季嫣绝不会这样做,但她此刻不是公主,她便没有让宫里的那套方圆规矩约束了自己。
她悄悄脱掉靴子,也没人注意到她。
奉殊蹲在河边浣衣,她原本以为会是赵喜去做,但赵喜反倒落了清闲,只在一旁打下手。
奉殊竟然也会浣衣。
季嫣总觉得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也与皇子公主一样,皆养尊处优,不会做这些事,而太傅的那双手,也合该是提笔落丹青,诗词句成行。
她微微发起呆。
赵喜没一会又朝她走来,说:“太傅让奴来陪公主。”
季嫣心里难免不被触动,奉殊几乎时刻都念着她。
她不由问赵喜:“我以前,是不是很喜欢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