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听了仰亚的话,没再说什么,他当然知道,在他们那一代,也就是仰亚爷爷那一代,每一个寨子的男人,不论老少,都能够吹上几首,几个比较突出的,比如仰亚的爷爷,那是附近几个村寨里芦笙吹得最好的。
那时,每逢民族节日的时候,附近的几个村寨都会举行大小不同的各种芦笙及芦笙舞比赛。仰亚的爷爷就是附近寨子里有名的‘锦鸡王’,只要他带着去参加各种芦笙及芦笙舞比赛,没有会输着回来的。
可是现在,他们这一批人,大部分都已经过世了。留下他(九爷)就是当年最年轻的一个。从那以后,真的没几个别说是会吹唱堂舞这样的有‘名堂’的、组合式的芦笙及跳芦笙舞,就连简单的芦笙曲,都没有几个人会吹、会跳了。
仰亚是特别的一个。
当时,仰亚还是小孩、每天都跟着自己的爷爷一起看大家吹芦笙跳芦笙舞时。大家就认定,他一定是将来本寨子的‘锦鸡王’,一定能够继承他爷爷的衣钵,带领本寨子的人续写芦笙舞的辉煌。
可是,后来,就没有什么芦笙舞了,更没有什么‘锦鸡王’了,大家都忙着‘***’‘大
革命’‘抓革命、促生产’去了。
几十年过去了,这一种情缘,虽然也不知多少次地在九爷的心里偶尔的翻腾过、遗憾过。可是,这就是事实,就是现实。九爷总以为,也许这一切只是一个时代的文化,它必将随着他们这一代人的去世而消失。
可是,今天,仰亚重又提起这件事。在九爷的心里,同样也翻起了一小片波澜。
“仰亚啊,你不知道成立一个民间芦笙队有多难啊。不要说现在,就是原来你爷爷和我们那时候,寨子里有的是会吹芦笙的人,我们都还通过好几年,一代一代才组建起我们寨子的芦笙队呢,更何况现在,别说是要成立芦笙队,就是找几个会吹芦笙的都难啊。”
“九爷,你先别担心这个,你只要说,我如果成立我们寨子里的芦笙队,你支持不支持?”
“这个,只要你们年轻人愿意搞,我当然支持你们,不过,我也要把困难给你说在前面,免得你们一时冲动,现在想成立了,到时一遇到困难又退却了,那反而让人笑话。我,一个**十岁的老人了,不想跟你们这么折腾。”
“九爷,这个,你放心,我仰亚既然决定要做了,就要对得起自己,更要对得起你们,还有我爷爷。”
九爷瞪着自己昏花的老眼,认真地看了仰亚有几十秒钟。
“真的?”
“真的!”
“好,那你先把人找来吧,我也把我知道的,想到的东西再好好想一想,理一理,我一定会把我能教的,都教给你们。要不,真就要随着我一起走进棺材里去了,我也不希望会是这样。”
得到了九爷的承诺,仰亚就要开始他成立民间芦笙队的决定了。就像九爷说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仰亚想,既然要成立村子里的民间芦笙队,那就要从长远考虑。要多培养一些年轻人。这个事才能长久。
上次,比九爷小不了几岁的那几个老人,也还是得把他们请来,毕竟,现在在村里,还是他们几个人的芦笙是吹得最好的。暂时的,还是用他们来带一带年轻人。同时也把他们会的、看到的那些都教给年轻一点的,起到一个承前启后的作用。
年轻人嘛,现在,还留在家里的也不多,不要说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就是比仰亚大的、四五十岁的‘年轻人’,好大一部分也跟着新‘流行’起来的打工潮到沿海去‘打工’去了。
再加上,仰亚也知道,虽然可以成立一个芦笙队,也许在村子里,可是附近的寨子里,家里有红白喜事时
,是会请芦笙队去热闹一下的。可是,说实话,那也不是很多,那一个月一两次,最多也就五六次的唱堂芦笙舞,是得不到几个钱的。更多的,只是一种荣誉,一个寨子的一种凝聚力而已。这要说服大家来参与芦笙队的事,可能还得下一番功夫。
第二天,仰亚忙完家里的事,晚上,吃完了晚饭,他就走出了家,要到寨子上其他的家里去‘找人’,说服大家来参与芦笙队。
因为白天,在农村不管是老人还是‘年轻’的,都忙着自家农活,一般也是找不到人的,只能晚上去找,一天晚上能找到几个是几个,能找到一家算一家。
仰亚首先要找的,当然是上次跟他一起去了老李头家的那几个老人。也只有把他们几个找来,才有机会去说服其他稍微年轻一点的人来参加。另一方面,几个老人还是有一定的芦笙基础的,而在他们那一代人的心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