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苓韵!!&rdo;董硕一个冲刺跑向前,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拉出了自行车的前进道路。
&ldo;你先回去。&rdo;他给身后的曾?捶甲隽烁霰砬椋?自己则又牵着踉跄着的卢苓韵,坐回到了花坛旁。
第39章
卢苓韵眼中的世界是碎裂的,就像摔在地上的镜子中所呈现的画面一样,静止的画面。她是强装作没事地挪出了顾湘,又是凭着感觉走出了购物中心,最后在脑袋里那如同蜈蚣蠕动一般的剧痛中,晃晃悠悠地找了个能落脚的地方瘫坐了下来的。
尽管室外的风很大,可鼻腔内那股酒味却还是久久挥之不去。气味刺激着胃液的倒流,一阵又一阵的恶心让卢苓韵将脸憋得通红。她又想起了那个满口胡话醉醺醺的人,想起了那根皮带,想起了皮带落在身上的痛。
不知不觉间,她在花坛上蜷成一团,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她眼前的景象才重新拼接在了一起。她踉跄的站起身,打算向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可一只手却将她拽回了花坛,而她刚才站的地方,则出现了一辆自行车。
&ldo;你喝酒了?&rdo;董硕的声音耳边出现,&ldo;脸都红成西红柿了,酒量差就别乱喝。&rdo;
&ldo;我没喝。&rdo;卢苓韵伸手摁住了那隐隐作痛的额角。
&ldo;还没喝,舌头都打结着呢。&rdo;董硕一屁股坐在了卢苓韵身边,&ldo;喏,薄荷糖,吃了会舒服些。&rdo;将糖果粗暴地塞进了卢苓韵的手里。
&ldo;……你是卖糖的吗?&rdo;或许是自己也想靠着转移注意来缓解疼痛吧,卢苓韵虽然嘴里毫不客气地吐槽着,可手却是乖乖地拨开了糖纸。含着糖,冰冰甜甜的感觉,头痛似乎真的好些了,&ldo;谢谢。&rdo;她说。
&ldo;不谢。&rdo;董硕从卢苓韵手里抢过了已经没有糖果的糖纸,揉成一团,准确地投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又说,&ldo;不过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还是不要乱喝酒比较好。&rdo;
卢苓韵揉着太阳穴,看了董硕一眼:&ldo;我没喝酒。&rdo;斩钉截铁。
&ldo;明明身上全是酒味,走路s型,脸还这么红。&rdo;
&ldo;酒味是沾上的,走路不稳是被熏的,脸红是辣的。顾湘今天开业十周年庆典,老板把亲朋员工全叫上包场请了一顿客,打算让大家吃个喝个痛快。我沾不了酒,但不去又不好,就坐在旁边喝着果汁被酒薰了半个晚上。&rdo;生怕董硕不信,又加了句,&ldo;不信你让交警拿着测试仪来试试。&rdo;
&ldo;所以你还是闻醉的不成?长见识了。&rdo;
&ldo;我没……算了,随你。&rdo;卢苓韵叹了口气,又低下了脑袋。
董硕被这样在虚弱中卸下了防护的卢苓韵给逗笑了。
&ldo;对了,&rdo;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卢苓韵找起了别的话题,&ldo;我已经把简历发给你了。&rdo;
&ldo;嗯?什么时候?&rdo;董硕掏出了手机,&ldo;啊,抱歉,之前你一直忙着没看消息。&rdo;说着点开文件,认真读了起来。可读着读着,目光就被定在了&ldo;教育&rdo;那一栏里。
小学毕业于京州市阳光小学,初中高中都毕业于京州市第三中学,与新翠市没有半毛钱关系,更与山州省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ldo;怎么了?&rdo;卢苓韵注意到了什么。
&ldo;你原来是本地人?&rdo;董硕问。
&ldo;算是吧,虽然因为我外公是外地人的缘故,我并不会讲京州方言,属于听得懂的哑巴。&rdo;卢苓韵随意地耸了耸肩。
&ldo;唔……&rdo;学历有可能是伪造的吗?一个无亲无故无权无势的孤儿,伪造学历?&ldo;听说你从高中开始就自己打工赚钱了?为什么不继续待在福利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京州市的所有福利院,都是有义务将孩子带到十八岁的。&rdo;
&ldo;这算是面试?&rdo;卢苓韵挑起了眉。
董硕一哽。
&ldo;感觉待着没意思,反正那么大了,不会有人领养我,我也不想被任何人领养。&rdo;不等董硕说什么,卢苓韵就出乎意料地回答了起来,&ldo;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白吃白喝地待在那儿和一帮弟弟妹妹抢东西,有什么意思?&rdo;
&ldo;我记得你不是还有个表姐吗?有近亲在,怎么还去了孤儿院?&rdo;
这次轮到卢苓韵愣着了。
&ldo;我也只是随便问问……&rdo;看着卢苓韵那带着些伤感的表情,董硕有些后悔。
&ldo;所以跃迁要了我啊,如果无亲无故,谁可能招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屁孩。&rdo;卢苓韵的声音变小了,&ldo;亲生父母都有对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顾的呢,更何况表亲?这世上,没有谁为谁做什么是理所当然的,包括父母。&rdo;长长的睫毛藏住了眼中的表情,膝盖上的手控制不住地搅在了一起。
夜里的路灯照着卢苓韵那已经褪去病态的红润,换上了苍白的脸颊,配上那压得低低脑袋与逃避着一切目光的眼神,还有那双放在腿上紧捏着的手,此时此刻的她看上去,就如同那飘在空中无依无靠的氢气球一样,幽幽地飘着,不知道下一站在哪儿,不知道下一站等着她的是什么,顽强倔强中包着的,却是深深的脆弱。
看着这双手交叉的标准防卫姿势,在那一瞬间,董硕的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愧疚。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怀疑这个可怜的姑娘,明明她只是在努力地活着而已,自己却将所有带着疑点的案件,都与她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