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扬起的马刀与沈南风短剑相击,火花是冷的,像秦川大地上绵绵飘着的细雪。
可火为什么会是冷的?
冷得让人心碎,心伤,心痛。
剑刃刺进皮肉,挖尽骨节,筋骨碎裂的声音唱着生命结束的歌。
马上的武士眼睁睁看着那柄剑斩断刀身,反身刺入胸膛。
临死前爆发出的最后一点恐惧叫他用手生生拽住剑刃,温热泥泞的血水从指节上欲说还休地牵扯出来。
沈南风皱了皱眉,正要挥动长剑劈出,身后猛地狂风大作。
一剑被持,一剑……磅然架在了背后一寸之远的长刀上。
下一刻,他的眼睛眨都未眨,转剑,翻手,从马背上腾身而起,长剑划过萧挞坦衣襟,撕开一道可怖伤口。
马刀未尽的余势也尽数劈到他身后,将他连人带剑甩出三丈。
地上的血气热得发烫。
萧挞坦往后飞退三步,拧身而上,阳光在刀身上薄薄打了一层金光。
他将沈南风的每一道剑光都看在眼里。
来中原之前,门下关于八荒武道的情报不胜其数,然而,这样不要命的剑法,这样淡漠无心的剑意,他用什么去破?
沈南风周身骨痛欲断,强自提剑而起,眼中烈火如烧,&ldo;萧挞坦,今日我若身死,头颅一颗,热血一腔耳;我若不死,他年必挥剑北上,斩汝于雁门之北,破敌于渭水之南!&rdo;
轻飘飘身影从黄河之畔扬空而起,卷起三尺轻尘。
&ldo;好、好!&rdo;萧挞坦持刀纵身劈去,长声道:&ldo;今日我若不死,他日必挥师南下,踏龙霄,披缁衣,斩十万汉姓,夺天下中原!&rdo;
血光暴起,刀剑之气如黏稠黑雨一般,铺天盖地。
剑从腿部斜刺而入,咯咯一响。萧挞坦大痛出声,踉跄而退,手中刀气斩出鬼魅般的光,横冲直下。
横空而出的剑光。
不似从前肃杀难当的剑意,那只是一道简单又平静,从容又顺和的剑光。
像云海翻滚,山风无语,都于青山中驻守千年。
萧挞坦却被这剑意激得喉头一紧,背后凉凉。
似乎只要再前进一步,就会被那道无形又无情的剑轰个粉碎。
仗剑的手臂上,开着血红又妖娆的花,是夜中最会迷惑心智的红衣女鬼,摇曳危险。
他大吼一声,眼中血气横生,提着跛腿横刀而上。
当的一声,四周都静了一静。
血光从眼前一直弥漫到身后。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刀锋劈在沈南风胸前,看刀锋斩进他胸膛,也看见沈南风的剑从自己肩骨间刺穿,风呼呼从伤口的洞里呼啸着刮过,连天上的太阳都挂着黏稠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