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被他给预算到了,确实没错,不仅是很快就回来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包围了村子了,就等伺机行动。
“万一,我是说万一今天晚上你说的那些兵窝子都来了。”我是没有忍住,还是将事实说了出来,百里赦见我跟我摇了摇头。
虽然这些事实是改变不了,但是我真的很想试试。
“如果今天晚上,那些狗贼真的来了,我跟他们命抵命!”那男人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写满的都是仇恨,如炬一般,燃烧着。
“你的妻子还有你那孩子呢?”现在他连自己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不知道,他的表情一下子就僵滞在了脸上,有了些许犹豫,明明白白地写在了他的眼睛里。
“就凭你一个人是救不了大家的,保全自己都要想尽办法呀。你的命没了,贼人到底还是要杀害别的人,你留一条性命兴许还能护得你的妻儿周全。”
男子的眉眼抽动了一下,双眼十分的涣散,些许悲伤,些许愤恨,在这样的年代里,多的是无能为力,要想凭着一己之力来改变天改变地,那是送人头的做法,所以我是真心地,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跟他分析。
刚才他激动时,又不小心抽动了他的伤口,又是撕裂开了,不过这次他没有哼唧,而是当鲜血流出来时才发现的。
突然想起昨天地上的那把左轮手枪,说不定正是因为我跟她说了这么多,所以才成了村子唯一幸存的人,跳湖而去,没有白白地送死。
男子的目光转向了后山方向,,虽然他的目光和后山隔着一道墙,但是他的眼神就像是能够穿墙而过一般。
我猜测,他盯的地方就是他妻儿呆得地方。
“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百里赦难得开口问话,刚才也是同样的这个问题,如果这个男人再以不屑地眼光去看百里赦的话,百里赦绝对会怒的。
所幸这百里赦的饭是没有白做,很显然他已经接受了百里赦。
“从兵窝子里出来的时候弄得。”脸上的伤口已经裂开了,又是白色,又是红色的液体一并流出,他伸手去擦,眉毛都皱成了一团。
“你从兵窝子里出来,感情你还进去过?”我断章取义,当然只是逗他,不过我只想套出更多的话,因为有的问题,当面他是不会好好回答的。
“你把我和那狗汉奸想到一起去了,我真的是从里边出来,就是兵工厂!”
“嗯?那是什么地方?”
“你们还不知道吗?一年以前那座兵工厂就在山里边了,专门将一些平头老百姓抓去做苦力,对着漫山遍野的石头,敲敲敲,也没有一顿饱饭,不干活的就会被枪打死。”男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百里赦,眼睛里闪着锐利的光芒。
“你们应该也是从外边逃难过来的吧?”
我点了点头。
“怪不得,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回事儿,不过这村子隐蔽,又不大,荒山野岭的,那兵窝子难找,所以就会派出一些侦察兵,不仅可以侦查到百姓,还可以侦查到红军。”
男子伸手终于将脸上留下来的血水擦干净了,也难怪他会选择在这里养伤,因为隐蔽。
“你是被抓进去的百姓之一?”我发话了。
他摇了摇头,“我不是被抓进去的,我是专门进去的。我和战友里应外合,一同将那兵工厂大门炸得个稀巴烂,然后逃了出来。”看他的这个样子就能够想象出当时的场景打斗是有多么的激烈?
不过确实有点本事还得有的胆量才能够进去贼窝,淘个洞。
刚才他对百里赦那个样子,我还觉得他痞得很,不过在这个年代就是个英雄。
“那你是挨了枪子儿又挨了刀啊,你是红军?”看着他的腰,又看着他的脸,也真是命大,活着回来了,而且这里的医疗水平又不高,用这么脏的帕子在伤口上抹来抹去,伤口都没有感染。
说实话我对那段时代里的兵种分得不太清楚,不太明白到底是谁打了谁,谁又在帮助谁?只晓得共同的敌人都是日本兵,不过大家也经常因为一些权力而内斗。
男子摇了摇头,“国民革命军,参加过北伐,现在民族危难,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是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兵种,而百里赦听得挺认真的,也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
“民族危难?”百里赦重复了一下他说的。
男子看了看百里赦,“其实是那些鬼子杀了我的老母亲。”说到这里,他停顿了,我以为他会十分悲伤,没想到声线也是平稳地,没有一丝发抖。
应该是早已经看透了这一切吧。
其实我所了解的,只是一个外面的,一段黑暗的历史而已,身处其中才知道有多么的恐怖,生离死别,妻离子散,每天都笼罩在阴暗里,生活在水与火之中,没有一点的能力扭转乾坤,唯一的就是活一天算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