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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封伦抬起头注视了魏徵片刻:&ldo;淡淡点头道,不只皇上,连裴老相国也是这个意思。&rdo;

魏徵闻言眉头大皱,叹道:&ldo;事情果然如此,真真荒谬绝伦……&rdo;

封伦含笑道:&ldo;玄成何出此言?皇上爱惜秦王,却也绝无鄙薄太子之意,何谓荒谬绝伦?&rdo;

魏徵正颜道:&ldo;老相国侍奉两朝见多识广,当知天子家事琐细皆干社稷。皇上身负九鼎之重,若要大唐江山稳固,或太子或秦王,总要有个了断。圣心既定,终归要裁抑一个以安天下。若是皇上决意择秦王为储君,就应当明诏授其东宫之位。若是皇上并无易储之意,就当废秦王干预军政之权,限其封邑,去其羽翼。似此等既不易储又不裁抑秦王,固然是皇上一番拳拳爱子之心,却恐怕太子秦王无一能得全首领,如此措置,岂非荒谬绝伦?&rdo;

封伦哈哈大笑:&ldo;玄成不愧是山东豪俊,胸中果有宰相机枢,一番鞭辟针针见血。所谓英雄所见略同,老夫虽不是什么英雄,久在帝侧参预朝政,却也不是不识大体之人。玄成放心吧,张亮一案,皇上虽不会深究,却也不会全然姑息秦王置之不理。方才朝上,封某正式向皇上建言,封秦王于洛阳,裁撤天策上将府,恢复亲王常制。皇上虽未当场应允采纳,却也意动,至多不出一个月,皇上必有明敕。&rdo;

魏徵听了封伦的话,低垂眼睑沉吟片刻,嘴角浮现出了一个微笑:&ldo;封相果然是宰相风范,晚生佩服之至。不过魏徵不才,还要多问一句,封相除了建议皇上封秦王于洛阳并裁撤天策上将府之外,还向皇上谏了什么?&rdo;

一句话把个封德彝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稳了稳心神,敛容说道:&ldo;玄成此言,是疑封某另有所图么?&rdo;

魏徵面色转为肃穆,凝重地摇了摇头:&ldo;封相请恕晚生无理,兹事体大,封相所言若不能让晚生以为合理,纵然是三位相爷亲口证言,魏徵亦不能信。&rdo;

封伦面溢怒色:&ldo;玄成,我以礼相待,你也勿要欺人太甚,何谓所言合理?&rdo;

魏徵起身长施一揖:&ldo;魏徵无礼在先,这里先行谢罪!&rdo;

礼毕他也不归座,便站在厅中侃侃言道:&ldo;封相容禀,魏徵度事,常常以己揣人。封秦王于洛阳,削天策府权,对别个管用,对多年领兵在外征伐攻杀的秦王却是无用的。洛阳乃两代东都,物厚民丰,王世充据之多年,诸侯不能下。晚生就是想问问,除此之外,封相还向皇上建议了什么制约之策。&rdo;

封伦哑然失笑:&ldo;玄成果然英雄了得,好罢,明说了吧!老夫建议皇上授李世勣山东道行台尚书令,加封鲁国公,待太子登基后晋封鲁郡王,总领山东军政全权。&rdo;

魏徵点了点头,随口又问道:&ldo;封相没打算把齐王赶出长安去?&rdo;

一时间封伦感觉自己脊背上的肌肉一阵不受控制的痉挛,他甚至怀疑东宫已然在太极宫里安插了密探。换了旁人,此刻早已吓得瘫了,封伦毕竟宰辅多年,城府非寻常人等可比,此时只是微笑着瞥了魏徵一眼,说道:&ldo;玄成,须知不管怎么裁抑秦王,在军事上十个太子二十个齐王加起来都不会是秦王的对手。李世勣虽现下中立,却绝对是个事故圆滑之人,陛下万年之后,新君施仁政以待天下,则逆反者天下共诛之,新君若听信谗言暴虐滥杀,则天下虽大,昼夜翻覆亦非难事……&rdo;

魏徵哈哈大笑:&ldo;德公不必惊惧,齐王若不出京,武德后天下不宁。这道理凡社稷之臣无不明了。如此封相所言魏徵才敢听信,请恕晚生无礼了……&rdo;

至此魏徵躬身告退,临出大门回头说了一句:&ldo;德公留步,裴相为左,德公为右,我大唐鼎盛之日可期了……&rdo;说罢上车绝尘而去,只剩下封伦一个人站在府门内捻须沉思。

……

长孙无忌默默地听完了侯君集的叙述,半晌未发一言,手中拿着一部未读完的《尚书》闭目沉思。侯君集也不着急,不动声色地小口喝着盏中的酒,外面天寒地冻大雪纷飞,饶是他多年从军打熬地好筋骨,几个时辰下来也有些吃不消。两盏老酒下肚,半边身子才暖和过来。长孙无忌挥手命下人撤下壶盏,吩咐道:&ldo;没有我吩咐不要进来,若有客来访,除房杜二位相公外一概挡驾,就说我受了风寒,正在静养。&rdo;

&ldo;君集,天策亲军目下编制如何?随时可听调用的又有多少?&rdo;

&ldo;天策亲军卫目下辖骠骑、车骑二府,皆上府编制,两府共计兵卒两千四百二十一人,除去病废司给者其中随时可听调用者约合两千人。&rdo;侯君集不假思索地答道。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叹道:&ldo;我手上秦王府三府护军约合三千人马,殿下亲自掌管的玄甲亲军虽骁勇能战,也不过千人之数。东宫六率近一万八千,仅在长安内城就有六千之众,齐王府护军三千,左右长林共计军士二千有余,所差近倍,悬殊过大。即使不将南北衙禁军计算入内,大王亦无胜算。若不能出洛阳号召天下,一切休提。&rdo;

侯君集皱了皱眉头:&ldo;无忌担心封德彝所言不尽不实?&rdo;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ldo;为了能远避洛阳,两年来我们费了多少心思?封德彝不会在这个事情上做假,除非皇上下定决心诛杀秦王,否则给个天做胆他也不敢欺你。我所担忧者,东宫耳目众多,太子齐王乃盟方同体,在朝中内廷势力庞大,皇上耳根子又软,一旦有变,我们会措手不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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